259:首谈身世,陈氏

云沐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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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靖国侯府爆出混淆血脉的事件,假侯爷米伟正失踪,米原风、米灵洛等都被关进大理寺,本就走向没落的靖国侯府,似乎*之间塌了半边天,任谁上来踹一脚,说不定都能令靖国侯府彻底坍塌。

    尽管有老侯爷、老夫人亲自坐镇,但那些寄生于侯府的旁支血脉却在这个时候,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要快。

    三天,偌大的靖国侯府,便只剩下米少陵、万晴,以及自己唯一信赖的仆人,饶是那些当初因为米伟正的愚蠢分出去单过的米家人,也未选择回来。

    世态炎凉啊!

    这是米少陵站在自家园子里的万年松下,发出的一声叹息。

    “老头子,你也莫要想太多了,孩子们的选择,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侯府未来的状况,还真的很堪忧啊!”

    米伟正的袭位被剥夺后,皇上似乎没有让邢西阳继承的意思,只是吩咐他们好生处理好自家的家事。

    虽然圣上也说了等处理完家事之后,其他的再做定夺,可他们人老心不老,焉能看不出皇上的意思?

    说起来,自打他米少陵退出朝堂,米家嫡氏一脉彻底没落,旁氏虽日渐壮大,但强者却都与侯府分开单过,虽然这当中,因着米伟正这个蠢货的关系多一点,可却不能否认靖国侯府早已今非昔比的事实啊!

    “其实,咱们也不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伟正那孩子身上,真正要算的话,也是我们太不负责任,连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不清楚也就罢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任其折腾侯府,侯府如今落到这样的田地,与我们脱不了干系。”

    万晴这般可观的话,让米少陵微微蹙了眉,但她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反而一脸惆怅的道:“让一切顺其自然吧,好吗?其实,我们早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思,不是吗?如果这件事没有曝光,我们仍旧不会关注侯府的一切,侯府交到米伟正的手里,迟早要走向没落,如今,只不过提前而已了,不是吗?”

    “老婆子,我是咱们米家的罪人啊,靖国侯府……,不是毁在了米伟正的手里,而是我的手里啊,你说,我将来下去了,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听着米少陵充满沧桑懊悔的话,万晴的心态倒是坦然了许多:“老头子,你现在不应该再用这些老问题责怪自己了?有用吗?显然,没有用!既然没有用,你还想他做什么?侯府如今这个样子,能是你一个人的错吗?任何一个家族都没有万年长青的道理,它早晚会没落,即便不是你,还会有别人,以前的慕容氏,曾氏,哪一门的门第不比咱们高?到最后,不还是淹没在层出不穷的家族大流中了吗?”

    “江山代有才人出,更何况,这一朝天子一朝臣?靖国侯府没落了,对于咱们的后世子孙,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万晴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米少陵原本浑浊度的老眼,陡然一下绽放出明亮的光芒,他呐呐的重复着万晴的话:“一朝天子一朝臣?”

    是了,他可真是糊涂啊,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就没有看明白吗?

    皇上一天不立太子,他们靖国侯府就一天无法择明方向,即便侯府走向没落,可到底曾经是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虽说儿孙一代不如一代,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虽说不似现年那样兴盛,但较之平常世宦之家,到底气象不同。

    仅是他们米氏家族之间那复杂的盘根错节,就有支撑下去的可能,更枉论,虽说他们不行了,可如今的邢西阳,米勇,却还活跃在朝堂之上,再加上一个北王殿下,那未来……

    想清楚了这些,米少陵一下子就觉得豁然开朗开来,他目光湛湛的看着万晴,唇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还是老婆子明事理,老头子我眼界放的太过狭隘了,你说得对,我想明白了,日后不会再想这些乌漆嘛糟的事给自己添堵了!”

    万晴看他脸上终于有阴转晴,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你能想通就好,不是我明事理,是你深陷其中,看不清眼前的局势罢了,旁观者的角度,永远要比你们更清楚一些。”

    “侯府是死是活,就看上天的造化了!”被万晴点明之后的米少陵,不再纠结于侯府的未来,转而想到了仍旧不知所踪的米伟正:“你说这孩子平日里看起来不怎么样,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反倒让我诧异了一把呢?这么多势力同时寻找他,半个多月了,竟然没有半丝消息,究竟是他隐藏的太深,还是因为……?”

    接下来的话,米少陵虽然没有说出来,聪明的万晴却是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除非这家伙藏拙,否则没有人会看上他,你呀,莫要担心过头了,现在你该想的是,怎么处理这几个孩子比较好。”

    “侯府之前那些怎么赶都赶不走的,如今一个个的不用你叫唤,全都识相走了,总算是清净了,或许,我们也该搬回来住了!”

    米少陵有些无奈的看着她:“瞧你说的,你如今不是已经搬回来了吗?那些赶不走的虽然走了,可这一大家子的仆人,你是不是也该出面清理一下了?依着咱们侯府如今的实力,那是断断养不起这百十口子人的,米原风的那些产业,早晚都要还给他的,侯府这些年早已被这些蛀虫拱得所剩无几了……。”

    万晴幽幽的叹了口气:“老头子放心吧,我醒的。”

    如今的侯府有几斤几两,她比谁都要清楚,这样的烂摊子若是交给邢西阳,就是她自己,也是不愿意的,自然而然的,也就渐渐歇了让他认祖归宗的心思,以他现在的地位,还是保持现状为好。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她势必要拿出当年雷厉风行的态度,好好整治整治这个家了,不过在这之前,怕是要先做一件事。

    “潘月啊,你替我走一遭尚书府吧?”

    ***

    尚书府

    “你说什么?月姑?老夫人身边的月姑来了?”

    正在为邢西阳补衣服的陈氏,听到子茵、子涵的回禀,腾地一下就站起了身:“快,快快有请。”

    趁着这个功夫,子涵利落的为陈氏收拾了一下,算着对方到达花厅的世间,陈氏以晚上几步的时间走了出去。

    潘月今年五十八岁,跟在万氏身边四十六年,当年在破庙的时候,她才只有十四岁,十二岁时便已经跟着万氏,算起来,能熬到现在,潘月的本事,不言而喻。

    潘月长相十分标致,虽然如今已经老了,但眉角眼梢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靓丽,但是她的性子,却含蓄了许多,有些不苟言笑,眼底不经意间闪过的犀利,即便是陈氏,也不敢小觑。

    万氏性子爽利,长相明艳大方,身边能有这样一位事事为她考虑,心思缜密的人,不失为一大助力,不得不说,潘月能走到今天,能力定是毋容置疑的。

    对于潘月,她算起来也是长辈,所以对待她的态度,陈氏很是恭敬,这种尊敬,是发自内心的敬重,无关两人之间的身份。

    “奴婢见过少夫人。”倒是没想到陈氏还没开口,潘月却已是见了礼。

    陈氏一惊,赶忙上前将行了全礼的潘月给扶了起来:“月姑这是做什么,我怎能担得起您这么大的礼,我现在还不是……。”

    月姑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朝陈氏淡淡一笑,虽然是在笑,但陈氏却觉得这笑格外的厚重,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有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少夫人,您为少爷孕育了两个孩子,焉能不配这个称呼?”

    陈氏哑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月姑见状,唇边扬起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少夫人,夫人让奴婢过来请您过府叙话。”

    “夫人?”陈氏眉头一跳,强压下心中的忐忑,强扯了一抹笑:“夫人若是有吩咐,姑姑您派人带个话就行,何必亲自跑一趟?”

    虽然月姑对她的尊敬,让她心中倍觉安慰,因为这代表了老侯爷与老夫人对她的承认,可她到底不曾感受过这样的场合,有压力,那是必然的。

    月姑听到这里,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蹙,但却不失礼仪的朝陈氏道:“少夫人客气了,您可是咱们侯府的少夫人,奴婢多跑一趟又算得了什么,这礼数,是断不可能废了的。”

    陈氏眸光一震,娇小的身体猛然凝滞住,这话……,虽然有些重了,但却是在向她严明一个道理,那就是,规矩就是规矩,奴婢就是奴婢,奴婢即便身份再高,那也高不过主子,她所表现出来的,想必在他人看来,太过小家子气了吧?

    可一想到自己的出身,以及那种对这种大家世族间繁琐的规矩礼仪,陈氏觉得头有点疼,可惜月姑却并不给她反思的机会。

    “少夫人,夫人已经等着了。”月姑犹如魔咒一般的催促,彻底将陈氏拉回现实。

    她略显尴尬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那便走吧!”继而转头对子涵道:“子茵陪我去,你留下来给老爷带个话。”

    “是,夫人。”陈氏微微颔首,紧随月姑身后,迈着忐忑的步子出了尚书府。

    “少夫人无需紧张,夫人只是找少夫人说说话。”月姑似是看出了陈氏的紧张,扶她上车时,特意宽慰了一句。

    “多谢姑姑,我没事儿。”月姑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言到靖国侯府,望着面前蹲着的两个大石狮子,还有那三间兽头大门,陈氏心下一紧,手中的帕子握得更紧了。

    望着阳光下刺眼夺目的‘靖国侯府’四个烫金大字,陈氏深吸了一口气,随着月姑由西角门而进。

    坐着轿子七拐八拐之后,陈氏这才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正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风。

    转过屏风,小小三间厅房,厅房之后便是正房大院。

    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雀鸟。

    看到这等景象,再联想刚刚一路走来,这靖国侯府里面的厅殿楼阁,也还都峥嵘轩峻,就是后面一带的花园里,树木奇石,也都还有葱蔚洇润之气,哪里像是逐渐落败的大家?

    果然,到底是钟鸣鼎食之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样的气象,焉能是一般人家能够比得起的?

    却在这时,台阶上坐着的几个穿着不俗的丫头,一看到她们来了,立时笑脸相迎的迎了上来,“奴婢画眉、朱雀、莺歌给少夫人请安,少夫人安!”

    于是三个人争相为她打起了帘子,里面传来一声:“禀老夫人,少夫人来了!”

    陈氏刚进房,便见两个水灵灵的小丫头扶着万氏走了进来,虽然陈氏不是第一次见到万氏,但是像这般单独见面,还是头一次,陈氏紧张的正欲下拜,却被万氏及时的扶住:“素馨啊,快快起来,让我好好看看,上次咱们婆媳只是打了个照面,最近又忙得很,都没时间好好说说话,今个儿咱们时间充裕,可要好好的唠唠才是。”

    陈氏一听,面上一红,欲要解释,万氏一看,忙拉着她的手,将她摁在了自己旁边:“好啦,莫要说那些客套话了,我知道你最近也是忙得紧,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们这几家谁不忙活的团团转啊,所以你没来,娘都知道,莫要再记挂在心了。来来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这长相啊,真是讨喜,从你这容貌上,我就能猜得到我家那素未谋面的孙女样貌不俗,还有你这性子啊,也太腼腆了点儿,在我老婆子面前你无需这般紧张,平时是个什么样儿,就是什么样儿,莫要拘谨了,我们是婆媳,不是老夫人与尚书夫人,明白?”

    陈氏见万氏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又见万氏眉宇间那毫不掩饰的笑意,再想她大大咧咧的性子,渐渐放下了自己那颗始终提着的心:“是。”

    万氏见她还是这般的小心翼翼,不由叹了口气,却也不强求,有些事,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咱们婆媳俩呢,既是一家人,自是不说两家话,虽说我们缘分尚浅,但时间久了,自然就能培养出感情了,如今啊,咱们有的是时间。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教教你一些规矩礼仪,以及管家的一些心得,你,不会觉得我老婆子多事吧?”

    陈氏一听万氏如此推心置腹的话,立时惊喜的站起身,结结实实的朝万氏跪了下去,面露喜悦:“多谢老夫人雪中送炭,素馨,素馨现在真的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我,我出身不高,一下子又突然站的这么高,早就已经……。”

    万氏亲自将她扶起来后,面露满意的朝她点点头:“还不错,最起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咱出身不高没关系,不懂规矩礼仪也没关系,这些都可以学,这做人啊,最重要的就是心态,无论何时何地,你都必须把这个态度放端正了,否则眼高手低,自命不凡,傲娇放肆,终难成大器!”

    “是,老夫人教训的是。”陈氏一听此话,立即面露惶恐。

    “以后就叫娘亲,莫要夫人夫人的叫了,这听着多见外?你与西阳是夫妻,虽然他记忆不在,但这段婚姻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你就是我的儿媳,明白?”

    “是,儿,儿媳明白了!”

    万氏点点头:“好了,莫要再这么拘着了,咱们既是婆媳,就放轻松点,以后你每天都来侯府学习,直到学会为止,明白?”

    “素馨明白,素馨一定不会辜负了娘亲的一番苦心。”

    “听说你在定远县的时候也有管家的经验?”万氏这般说,想必已经将她调查的清清楚楚了。

    陈氏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回娘的话,当时家里人口并不多,算不上管理,难登大雅之堂。”

    “无妨,既是如此,日后上午过来学管家看账,下午规矩礼仪,可好?”

    “是,儿媳明白了。”

    “恩,潘月,宫里请来的教导嬷嬷,可是到了?”

    “回夫人的话,已经到了。”

    “那便开始吧!”

    万氏一声令下,立时走进来两位模样不俗,穿着得体的中年妇人,两人先是见了礼,而后规矩的立在一旁。

    “这两位是宫里的教导嬷嬷,你这些日子,便跟着她们两位学吧!”

    “是,娘。”陈氏立时上前,朝两位嬷嬷道:“日后就劳烦两位嬷嬷多多费心了。”

    “少夫人客气了。”双方互相认识之后,万氏挥了挥手,两位嬷嬷这般下去了。

    万氏看向陈氏:“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了,虽然侯府的闲杂人等都已经清理出去了,但咱们的根基还在,这些日子你便随着我一起学学管家,会看账本吗?”

    陈氏微微颔首:“略懂皮毛。”虽然有自家闺女交给自己的好办法,但是在万氏面前,她自是要谨小慎微一些,这样才不失妥当。

    “既如此,今天上午你就先熟悉一下咱们侯府的产业,潘月,将所有的账本都搬过来给少夫人看看,还有人员名单,一律都搬过来。”

    “是,夫人。”潘月退下后,屋子里服侍的丫鬟,也被万氏挥手退下了。

    当房间里只剩下婆媳二人时,万氏突然问道:“我虽听说你识字,但却并没有听说过你的娘家,素馨啊,可否跟娘说说你的娘家?”

    万氏会问到这,陈氏一点也不意外,但她没想到的是,万氏竟然也没查出自己的身世,那么……

    陈氏幽幽叹了口气:“娘,实不相瞒,我当年是被相公买回来的,对于自己是谁家的闺女,根本一无所知。”

    “在遇到相公之前,我一直在养父母家里生活,养父母对我很好,养父是个穷酸秀才,养母眼睛瞎了,日子虽然苦,却还算幸福。可是在十二岁那样,养父母失踪多年的儿子突然回来了,看到我之后,他竟然存了不轨之心,后来被养父险些打断了腿,可即便这样,他也没有断了恶心。”

    “他嗜赌如命,在欠了赌坊巨资后,就将我卖了,当那些打手上门要人的时候,养父才知道,为了救我……。”话到这里,陈氏的声音已经哽咽的不行,万氏怜悯的看着她:“好了孩子,莫要再说了。”

    陈氏重重的摇了摇头:“养父为了救我,被那些人生生的打死了,这也是我被相公救了之后,才知道的,可怜我那养母,在知道养父离世后,竟然也跳井自杀了,兄长再度跑了,如今跑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