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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溪明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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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议已定,接下来就是分配人手。全本小说吧

    夏侯烨手中虽说有二万五千兵马,实则骑兵只有四千不足二成,还是占了察哈拉隘口后,接收了西凉的二千战马,才勉强凑到的。

    邵惟明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走了二千骑兵,去筹集粮草。

    议定了行军路线后,夏侯烨便命人集齐部队,朝甘德进发。

    临行一把火,把隘口山寨烧得精光。

    火光熊熊,浓烟滚滚,映红了半边天幕,几十里外都瞧得清清楚楚。

    孟洪接到消息,派了探子过来察看时,夏侯烨的部队已远在几十里外。

    当即急派了三千轻骑追击,被夏侯烨部以逸待劳,打了个漂亮的伏击战,轻松全歼敌军,并缴获三千匹战马和一部份口粮。

    孟洪暴跳如雷,偏又摸不清底细,加之赫连骏驰催他发兵的公文又到了。

    只得一边派探子刺探夏侯烨部的虚实,一边分兵接管察哈拉隘口,一边紧急从边境各部调集了八万部属,待集结后向甘德进发。

    邵惟明带着二千轻骑,倒也不负众望,于第五天带着大批牛羊,粮食,衣物等等,赶上了大部队。

    刚好大军粮食基本告磬,他的到来,博得欢呼一片。

    夏侯烨给他记大功一件,绝口不问粮食从何而来。

    舒沫晚上吃过饭,发现居然上了水果,不禁很是惊讶:“哪来的桔子?”

    “探马在路上遇着商旅,买了几斤。”夏侯烨轻描淡写地道。

    “探子还干这种事?”舒沫觉得十分新鲜。

    夏侯烨笑而不语,殷勤地剥着桔子。

    “好甜~”舒沫说着,拈起一瓣塞到他嘴里:“你也尝尝~”

    “呸呸!”他忙不迭地往外吐,一张俊脸险些皱成苦瓜:“牙都酸掉了!”

    “咯咯~”舒沫笑得花枝乱颤,揉身往他身上扑:“讨厌,不吃也别浪费呀!你赔,你赔!”

    两个人正闹着,忽听巴图的声音恭敬地响起:“王爷~”

    “进来~”夏侯烨坐正了身子,沉了嗓子道。

    巴图掀帘而入:“孟洪部已于今晚七时离开羊尾山,向甘德方向进发。”

    “哦,”夏侯烨微笑:“蛇终于舍得出洞了?”

    “不怕它毒,就怕它躲着不出来!”巴图搓着手,脸上神情很是兴奋:“王爷,大伙的手都痒痒着,想吃蛇肉呢!”

    夏侯烨一笑,转过头望向舒沫。

    舒沫指了指怀中的桔子,胡乱挥了挥手,含糊不清地道:“去吧,去吧,不用管我~”

    “早点休息~”夏侯烨叮嘱一句,大步出了营帐。

    舒沫又吃了二个桔子,摸着撑得鼓鼓的肚皮,决定到外面散个步。

    夏侯烨御下极严,二万多人驻扎,竟丝毫不闻笑语喧哗之声。全本小说吧

    晚风徐徐,四野静谧,只有一轮朦胧的银月寂寞地俯瞰着大地,四处蚊蝇飞舞,空气里温润的青草气息,芳香浓郁,沁人心脾。

    仰头看着那一轮明月,舒沫有一瞬间的恍神。

    今夜,似乎是中秋?

    说来真是好笑,成亲数载,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共度中秋呢!

    “谁,口令!”警惕而尖厉的喝叱,打断了她的暇想。

    “是我~”舒沫略略收摄心神,迎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哨兵走了过去。

    “慧妃娘娘?”看着她那一身布裙,哨兵的神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睡不着,随便走走~”舒沫打量着他年轻的脸宠,心中猜测他的年龄。

    “那边已经出了营地,夜里多有蛇虫出没,娘娘还是请回吧~”哨兵歉然地道。

    “好~”舒沫也并不欲令他为难,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身后忽听“扑”地一声闷响,舒沫迅速回过头,哨兵已经毫无预兆地倒地不起。

    “什……”舒沫才一张嘴,一道身影迅速从身后摸过来,冰凉的刀尖抵上了颈间的动脉。

    舒沫沉住了气,慢慢转过身子,试图看清身后的人。

    “别动!”刻意压低的嗓音。

    “静萍姑姑?”舒沫讶然挑眉。

    “娘娘好本事,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如此沉着冷静~”嘲讽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

    “你想做什么?”舒沫转身,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张熟悉的冷漠的丽颜。

    “如果我说,是来取娘娘性命呢?”静萍眼含讥诮。

    舒沫冷然看着她:“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哼!”静萍冷哼一声,脸色变了:“别以为你是娘娘,我就不敢杀你!”

    “我从没小瞧过你,更没小看过女人的妒嫉心。”舒沫依旧是云淡风轻:“但,至少现在,你不是来杀我的。”

    静萍挑眉:“何以见得?”

    舒沫笑了笑:“若我猜得不错,静萍姑姑此次潜入军中,是想我劝烨撤军,退回幽州的吧?”

    不等静萍说话,她接着又道:“若真是如此,很抱歉,恕我无能为力。”

    “不!”静萍尖声道:

    “你可以的!只要你一句话,王爷一定会息干戈,止征战,返回大夏。”

    “你太高看我了,也太低估了烨。”舒沫正色道:“身为三军统帅,岂可朝令夕改?烨既已发兵,事情便成定局。就算是皇命,亦难令其更改。”

    “我知道,”静萍忍住怒火,低声下气:“所以才会来求你。我知道,娘娘一定有办法,可以劝王爷回朝。全本小说吧”

    舒沫再按捺不住疑惑:“京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一定要烨回去?”

    “明明是西凉人内讧,从山观虎斗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要搅进去?”静萍撇开视线,顾左右而言他。

    “事关小宇的生死,让烨如何袖手旁观?”

    “人各有命~”静萍神情冰冷。

    “同样的道理,也请你谨记。”舒沫脸一沉,冷冷的道。

    “这不是在帮王爷,而是在害王爷!”

    “各人立场不同,”舒沫依旧漫不经心:“是帮还是害,各人心中自有定论。我不需别人认可,只要烨开心就好。”

    “愚蠢的女人!”静萍波澜不兴的脸上,终于有了怒容,脱口喝道:“皇上病重垂危,密诏王爷回京!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大夏的天要变了,太妃殛盼王爷回京主持大局!这个节骨眼上,岂可因小事,失大局,错失良机!”

    舒沫微怔,心中翻江倒海,面上不动声色:“皇上龙体欠安,也不是一天二天。退一万步说,就算圣上真的垂危,还有太子呢……”

    “闭嘴!”静萍怒叱:“论英明睿智,放眼大夏,谁能及得王爷于万一?何况,这天下,这龙椅,原本就该是他的!你好糊涂,怪不得太妃不喜欢,欲杀之而后快!连我,都气得想一刀了结了你,省得拖累王爷……”

    许是身在西凉,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静萍竟是全无顾忌,冲口而出。

    舒沫实在太过惊讶,一时竟找不到话驳。

    “够了~”冷淡的,沉稳的男音:“你该庆幸,没有对她下手。”

    “王爷!”静萍迅速回头,脸上血色迅速消褪。

    “你的话,我都听到了。皇兄病重,做臣子的本该回朝探望,无奈边关战事吃紧,只能请太子多多费心了。”夏侯烨缓缓踱近,伸手揽住了舒沫的纤腰:“你回去,可照实回覆母妃。”

    静萍一咬牙,跪在地上禀道:“皇上的密诏已在太妃手中,请王爷速归!”

    这话虽未明言,等于在告诉他,皇上的遗诏,是要传位于他了!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一旦皇上驾崩,就算太妃手里真有传位诏书,若他远在万里之外,亦会再生变故。

    因此,太妃才会心急火燎,派了静萍不择手段押他返京。

    舒沫吃了一惊,抬眼朝夏侯烨望去。

    这话,他可从来不曾跟她提过!

    夏侯烨也是一怔,随即皱了眉:“休要胡说!”

    皇上若真有意传位于他,又怎会立夏侯玺为太子?

    即已立有储君,岂会再改弦易辙,临死之前再传位于他?

    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此事千真万确!”静萍见他已有动摇,急急禀道:“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亦不敢欺骗王爷!王爷若不相信,可先回京,奴婢有一字虚言,愿一死谢罪!”

    夏侯烨沉吟不语。

    他虽无意觊觎皇位,在朝中掀起血雨腥风。但若皇上立诏,名正言顺将皇位传给他,岂有往外推之理?

    哪个男人没有权力梦想,哪个男人不想身披龙袍,坐拥万里江山?

    舒沫心念电转:看静萍的样子,竟不象是说谎。

    但这事,怎么想怎么蹊跷。

    想了想,问:“皇上病重,是何时的事?”

    “三月~”静萍有些不情愿,冷冷地答:“太妃遣人连送了三道密函到幽州,催促王爷返京。”

    舒沫默然。

    那时夏侯烨尚未得到她的消息,太妃在密函中,也不敢把事情写得这么明显,他怎么可能返京?

    三月距今,已近半年时间。就算夏侯烨现在立刻撤兵,最快也要一个半月后抵达京城。

    皇帝,还能等他这么久吗?

    “到四月,皇上病势日沉,太妃见王爷拒不回京,只得派奴婢亲自前往幽州,当面禀明厉害,敦请王爷回京。”

    “不料,烨那时已经密秘潜入西凉,你扑了个空~”舒沫淡淡地道。

    “奴婢思虑再三,决定到西凉寻找王爷。在咯尔达转了二个月,没打听到王爷的行踪,却偶然巧遇了凝霜郡主。从她嘴里,得到了明公子和慧妃娘娘的确切消息。同时,也打听到孙瑜被关押的地点,就在那里守株待兔,果然不久后王爷派人来救,顺藤摸瓜找到了王爷。”

    自出逃后,舒沫还是第一次听到孙瑜的消息,吃了一惊:“烨,你把二舅救走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夏侯烨轻描淡写地道。

    孙瑜因他而入西凉,他怕舒沫逃走后,赫连骏驰迁怒于他,杀之泄愤。

    舒沫虽不至因此怪罪于他,到底良心不安。

    因此冒险潜入咯尔达,通过薛凝霜,碾转把人救了出来。

    舒沫深觉奇怪:“一路上,我怎么没见着二舅?”

    “我让他回大夏了。”

    “为何不告诉我?”舒沫觉得郁闷。

    “我,忘了……”

    “因为要救你,王爷坚决不肯随我回京。我拗不过他,只能一路相随。”静萍神情冰冷:“可如今,娘娘也平安了,何苦再横生枝节?”

    夏侯烨不做声,漆黑的眸子幽深如潭,深得无边,谁也看不透。

    “王爷!”静萍急了,蓦地提高了音量:“时间不多,万不可再犹豫,请尽速回京!”

    “够了,”夏侯烨不耐烦了,沉下脸:“该如何做,本王心里有数!”

    舒沫伸手,轻轻握住他的。

    发觉他手心全是汗,被夜风一吹,触手冰凉。

    静萍仰头,泪流满面,哀哀泣道:“王爷,你忍心让太妃一世心血付诸东流么?”

    夏侯烨眸光冰冷,抿着唇,牵了舒沫大步离去。

    进了中军大帐,舒沫乖乖地爬到地毡上躺下。

    夏侯烨却坐到长桌前,对着摊开的地图,久久不发一语。

    帐中很安静,只有烛火安静地跳跃着,把他的身影投到帐幕上。

    舒沫不敢说话,尽量把呼吸放均了,就怕扰了他的思绪。

    “睡不着?”良久,低醇的声音响起。

    舒沫闭着眼睛,不吱声。

    “傻丫头,”大掌,温柔地抚上她的膝,轻轻地有规律地按压着:“同一个姿势蜷了这么久,早麻了吧?”

    “嘿嘿~”知道瞒他不过,舒沫干笑两声,翻了身:“不麻,你去忙你的~”

    “沫沫~”身边悉簌声响,他合衣躺到她身旁,伸手将她搂在怀中,温热的呼吸在耳边轻拂:“你,不喜欢宫中的生活吧?”

    “这个很难说~”舒沫眼珠一转,道:“我没在宫里生活过,所以,不知道。”

    “狡猾的丫头~”夏侯烨轻刮她的鼻尖,嗔道:“跟我,还玩心眼?”

    “我说真话,干嘛打我?”舒沫撒娇。

    “你的性子,怎受得了宫规的约束?”夏侯烨低头,挑起一络秀发在指间把玩。

    “别人都能守,怎见得我就不能?”舒沫小心地措着词:“再说了,规矩是人定的!”

    “傻丫头~”他轻笑,眸中浮起一丝阴冷的嘲讽之色:“真以为做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呢!其实……”

    他顿了一下,没再接着往下说。

    舒沫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十几岁小姑娘,岂有不知这个道理?

    越是身在高位,越是身不由己,享受了多少权力,就要付出多少代价。

    “其实,”她咬着唇,慢慢地道:“住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一起。”

    “真的?”他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惊喜,低头去看她的眼睛。

    “烨,”舒沫在心中轻轻叹息,温柔地望着他,语声轻浅柔和:“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我爱你,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沫沫,你的算术没学好~”夏侯烨默然良久,忽然笑了:“这好象,是两件事呢!”

    “讨厌!”涨红了脸,粉拳不客气地往他身上招呼。

    好容易鼓起勇气,说了生平最煽情的话,居然被他调侃!

    他大笑,轻松抄住她的拳头,合在掌心。

    “放开,放开啦~”又窘又羞的她,奋力挣扎。

    他定定地凝视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来:“沫沫,你放心,我夏侯烨,这辈子绝不负你~”

    “嗯~”舒沫轻应,顺势偎进他怀中,低眸掩去心中情绪。

    她明白,这番话既是他给她的承诺,同时也是他的答案。

    这个男人,他一样野心勃勃,梦想着登上权力的最顶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