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无奈奈何(一)

相思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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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渐熬过去,日薄西山,渐渐地大堂那边的声音将尽,慢慢变得小了。

    这一日中,李清照和相公二人在屋子里相互依偎着,眼睁睁地盯着外面看,心里不知过了多少念头。李清照眼圈红了便轻轻擦一擦,擦罢之后却又再次落泪,心里想着今日祸不单行,还真是令人惊讶啊。连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竟然一日之内,得了这么多令自己内心煎熬的坏消息。

    渐渐的,夜幕降临了,皓月慢慢进门来,看着小姐和赵公子还在相互依偎发呆,便是想道:“今日小姐与赵相公伤心至极,我就不要来这里打扰他们了。”

    可是看着自己手中端着的饭菜,皓月内心又想道:“小姐和赵相公一日未进食了,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心一软,她又想上前去开口,却还是不忍心打扰小姐和赵相公。

    皓月正犹豫之间,却听阿福说道:“公子,嫂夫人,吃饭了。”

    皓月转头寻声去看,对阿福怒视了一眼,怪他打扰了小姐和赵相公。

    不过既然打扰了,那就打扰了吧,皓月也趁机向前一步,对小姐和赵相公道:“该吃饭了。”

    赵明诚回神来,与皓月道:“天黑了吗?”

    皓月一愣神,转身去看了看,外面天已黑了,这不就在眼前吗?赵相公难道看不到吗?”

    李清照也被话打断了心思,睁眼仔细一看,见屋子中蜡烛都已点燃,再看外面,天也黑了。

    仔细听了听。李清照听着外面微微风声,却无嘈杂的人声了,心里想道:“客人都走了吗?”

    登时精神一震,李清照伸手轻轻推了推相公,说道:“相公,天已黑了。”

    赵明诚问完话后,看看门外的黑夜。也自然知道天已黑了。心里想道:“我是彻底傻了,竟然不只天色晚了。”

    此时娘子推了推自己,也让自己彻底精神了起来。赵明诚又看看外面。随即对娘子道:“天色晚了,客人走了,我们正好快去求情。”

    李清照起身来,一伸手便将桌子上写诗的纸拿了起来。放在怀中,与相公道:“此时正是求情的时候。”

    李清照就要向门外去。赵明诚忙道:“娘子你等我一下,明诚与你一同前去。”

    李清照回头去看相公,登时热泪便流出,点点头。伸手去拉相公的手,道:“我们快去。”

    二人急奔出门去,赵明诚伸双手扶着娘子。二人向前踱步。

    皓月将饭放到桌子上,几步踏到门口去。扶着门框向外看,心里默默想道:“但愿小姐与赵相公能求得赵老爷宽心。”

    李清照内心急切盼望着公公留情,自然走得更快了,赵明诚虽然疾步,却也有些赶不上娘子的步伐。

    二人忙到爹娘门前,正听屋子里声响,李清照也不顾什么,直接伸手便推门而进,连门也不敲了。赵明诚只想着要保护好娘子,哪里还管其他的,推门又怎么了,事关重大,爹爹母亲不可因为娘子不敲门就直接进而怪罪娘子。

    李清照进门,直接双腿一软,就要跪倒。赵明诚一见状,忙用力去扶住娘子,用了全力,才托着娘子使其慢慢跪下来。

    这时李清照才看到屋内婆婆正在收拾,于是内心一慌,倒不知应该说什么了。

    赵母一见儿媳来了,而且直接跪倒,便是惊讶,忙道:“儿媳使不得,什么事要行此大礼?”

    李清照心里想道:“婆婆也行,我与她求求情不也是一样吗?”

    因此忙从怀中掏出纸来,递向婆婆,哭泣道:“还请婆婆一看。”

    赵明诚忙将纸接过,递到母亲面前,也是哭泣道:“还请母亲好好看看。”

    赵母有些疑惑接过纸来,内心稍稍一沉,不过,她也好似知道了些什么。

    听着儿子的话,同时接过纸来将纸打开,赵母看着纸上的诗句,越读越是激动。不禁双手一抖,眼眶一湿润,看向自己的儿媳,泣道:“原来你还想着这事。”

    低头叹了一声,赵母道:“我昨日去找你,就是去安慰你,以为会先将你安慰好了,谁会知道你毕竟还是孝顺心意强,竟然还以诗来找了。”

    李清照哭泣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清照无奈,只好来求公公了。望婆婆看在清照,哦,不,清照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一定要帮清照一把。”

    赵母掩面哭泣,又将手拿开,低头看向纸上诗句,叹息一声,随即说道:“哎呀,其实这个事情,我就很是着急了,你说,你说事情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李清照听婆婆口中只说感叹的话,并未回答自己的话,心里急切万分,正待再说一下,却听相公求情道:“母亲,家人最亲了。您能眼睁睁看着恩师他们一家人遭此灾祸吗?”

    赵母心里急躁,正是无奈的时候,却听儿子又来烦自己,不禁恼怒上头,对自己的儿子怒视一下,示意他管事太多,不该如此顶撞自己。

    赵明诚却不管那么多了,他只知道恩师家人遭难在此时,若不再说,恐怕就要晚了。因此又是啜泣一声,忙对母亲说道:“恳求母亲与爹爹好好说一说,也好替清照争上一争。”

    赵母心里火气大了起来,再看纸上的诗句,不禁念叨道:“炙手可热心可寒,嗯,写得在理,写得在理啊。老爷有了地位,竟然连我这个老婆子也不放在眼中了。他手中权力太大,算是手心发烫了。而我们这些女人却只能心寒了。”

    连连摇头,赵母又道:“清照,其实婆婆昨日去见你,就是怕你有这样的心,怕你心慌了。乱了。结果你还是这样哭泣着进门来。”

    李清照哭泣道:“清照自幼便由爹爹看护长大,如今嫁了过来,虽已归赵氏,却是血浓于水,亲情难分,这个我想婆婆应该能够理解。”

    赵母点头道:“我能理解。”却是在心里想道:“可是事情并非如你所愿啊,一会儿老爷回来。我又该如何对他说?他现在手中权力膨胀。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我又该怎么说?”

    赵明诚道:“母亲不必多虑,若母亲不好说话,就让我们两个人在这里跪着。等爹爹来了,我们两个人对他说。”

    赵母伸手过去,正欲打自己的儿子,却心里一想。还是觉得不可,自己心疼儿子。他今日只不过是说话没有分寸而已,自己不可胡来。

    李清照向着相公一叫,道:“相公,你到这边来。”

    其实李清照心里此时也在责怪相公。他方才为了求情说话毫无分寸,说婆婆“不好说话”,她都不好说话。那还有谁能好说话?

    赵明诚一心想着要替恩师求情,因此也不知自己方才说错什么话了。只觉得母亲方才伸手就要打自己,实在不知为何。

    不过知不知道为何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救恩师才是重要的。

    赵明诚回头看看娘子,忙退了回去,突然也是一跪,和娘子跪到一起。

    李清照关切道:“相公你怎么也跪了下来?”

    说着话,李清照伸手就想去扶相公。

    赵明诚却用手将娘子的手给拨弄开,看着娘子,哭泣道:“恩师就是我师我父,这样亲密的关系,我怎能不救呢?”

    赵母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倒是稍稍有一些慰藉,想道:“明诚不会来事,却还是有一些傻实在。”

    低头再一看,赵母看向那句“何况人间父子情”一句,心里不禁又起了波澜,想道:“清照小小年纪,便懂得了这个道理,人间父子情深,父女情只怕更深了,清照以一弱女子之力来拯救父亲,可见其心之善,善中却也透露着傻。”

    何况人间父子情?

    父子情在,父女情呢?老爷他认吗?

    赵母正思想间,李清照看着婆婆的样子,心里想道:“婆婆平日待清照不薄,现在她犹豫半晌,想必是真的无力相助,我也不好再纠缠于她。待会儿公公前来,若婆婆不肯出力相助,我也绝无怨言,只靠自己一个人,不,还有相公。我们两个人去求好了。”

    赵母抹着眼泪,上前就要去扶儿媳起来,无奈儿媳坚持不起,赵母心里慌张,看着儿媳挺着大肚子,心里蛮品牌,想了又想,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道:“清照,别怪老婆子私心,你现在这个样子,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不要冲动行事啊。”

    李清照低头看看肚子,心里虽然急切,却也想道:“婆婆所言极是,我再不顾自己身体,也要顾及孩子。”

    可是自己却又想要表示诚意,却是不愿意起身来,因此犹豫半晌,不知该起还是该跪。

    赵母心知儿媳心意,便去拿来一个垫子给儿媳道:“你跪时垫上这个,或许还好受一些。”

    李清照看着垫子,对婆婆万分感激,忙拿过来垫下,这才觉得自己双膝好受了许多。

    赵母看着儿媳将垫子垫下,才稍稍放心,与儿媳道:“别怪婆婆,婆婆也是无奈,奈何你公公权力大,也奈何朝廷局势复杂,当然,最奈何,你婆婆没有什么本事。”

    李清照摇头道:“婆婆切莫说这样的话,清照心知婆婆也对清照好。”

    赵母摇头道:“婆婆也知道,清照是个孝顺的孩子,为了你的父亲,你竟然敢挺着肚子来这里求情,你要知道,你公公那个脾气可是摸不准的。”

    李清照摇头道:“只要能就父亲,公公脾气坏一些又有什么关系?清照听着他的话,他若骂,清照便听着。他若打,清照便受着,只要能就父亲,清照在所不惜。”

    赵母摇头,哭泣之声也大了起来,忙伸手在儿媳面前摇晃着,对儿媳说道:“你瞎说什么呢?你公公就是脾气再坏,也不敢打你。他若打你,我就和他拼命了。”

    赵明诚听着母亲这番话,内心也觉得温暖了不少,更加觉得求情成功的希望也大了一些。

    赵母指着纸上的诗句,与儿媳道:“何况人间父子情。清照,婆婆也知你孝顺,可今日看来,婆婆不得不相信你的为人了。昨日婆婆就去你房中去找你,就是怕你会胡思乱想,以为娘家如何如何,现在看来,你面色憔悴,浑身无力,想必为了此事也担心忧愁了不少。”

    赵明诚道:“不瞒母亲说,明诚今日回来,就见娘子哭哭啼啼的,哭了一天,始终不见停下来。就是等着爹爹将客人都送走了,我们这才抹抹眼泪,忙过来求情了。”

    赵母欣慰道:“我说今天怎么会看到你这个臭小子,原来你回家来看媳妇来了。”

    赵明诚道:“今日我去大堂上求父亲的时候,母亲不也在场吗?”

    赵母道:“你还说,要不是我把你拉走,你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罪。”

    赵明诚道:“我不知我要受什么罪,我只知道,恩师将离京城,我这个做他女婿的,理当替他求情。”

    赵母想要再说什么,却是不说了,点头笑道:“好儿子。”

    说着话,赵母又是啜泣了一声。

    就在此时,只听得门口老爷的声音传来,道:“怎么回事?”

    李清照浑身一颤抖,心里想道:“公公来了。”

    李清照一回身,见公公就在门前,因此忙叫了一声:“公公。”

    赵挺之一天接待客人已经很累了,却不想回到家时,自己儿媳妇突然跪倒在这里。

    赵挺之忙道:“儿媳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说话。”

    李清照摇头不起,道:“清照不起来,清照只求公公一件事情。”

    赵挺之道:“有什么事情起来说话,怎么就跪倒在这里?”

    转头一看,儿子竟然也跪倒在这里!

    赵挺之又是惊讶一声,指着自己的儿子,登时浑身有气,哆嗦了几下,道:“你,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赵母上前哭泣道:“这是儿媳妇给你的诗。”

    赵挺之一愣神,心里想道:“什么诗?”

    于是接过诗来一看,赵挺之内心便是颤动一下,再看看自己的儿媳,见她正抬头看自己,因此也没顾上看诗,而是关切道:“儿媳起来说话,地上凉。”

    李清照摇头道:“还请公公看完诗后再说。”

    赵挺之连连要求儿媳起来数次,都被儿媳妇给摇头拒绝,说要公公看罢诗之后再说。

    因此赵挺之无法,只得仔细看看诗的内容。

    从头至尾,赵挺之念了一遍。待念到“炙手可热心可寒”一句时,嘴角便有些抽搐了。待念到最后一句时,赵挺之却又有些不忍,将眼睛闭上,浑身好似都很难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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