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往事十一

树枝女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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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砚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落书恒大概觉得自己的回答不够充分,又补充道:“你看,你我约好了决斗的时间,万一到时候你来不了,留我一人在此空等,却多扫兴。要知人生在世得一知己不易,遇到个真正的对手也是不易的。”

    白砚忽然笑了出来,不小心牵动了胸口的伤口,笑得有些痛苦。他这么一笑,落书恒倒是觉得自己说的多了些,连忙低头玩着花瓣。

    "喂。"

    落书恒抬头,不确定这声喂是在叫她,她这一生被人叫过小姐,掌家,仙子等等,可这喂倒是第一次。

    "你看那里。"

    落书恒向白砚目光所指看去,见地上躺着个白色小瓶。她不解的看着白砚。

    "你气海有损,非药物不能医,便宜丸虽药性霸道,但对治疗内伤颇有好处。"

    便宜丸,这药倒是取了个便宜名字,却不知制药之人到底有多么便宜。落书恒看着不远处的小瓶子,有气无力道:"劳烦少主取药给我。"

    白砚看着那药瓶,颇有无耐,与落书恒对视,皆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无力之态,两人同时笑了出来,却都牵动着伤,笑的甚是痛苦。

    白砚和落书恒两人在北地均是横着走的,现今两人同时受伤,连个瓶子都无法取得,着实可笑。

    笑了一会,白砚缓缓道: “昨夜围攻我的,是我弟弟的属下。”

    落书恒讶异,她知道银月城妖王有两个孩子,却听说这两兄弟感情极好。她扭头看着白砚,见他面带微笑,一脸轻松的靠在树上,那副摸样倒不似重伤,却有几分慵懒。

    “你不必如此惊讶。”白砚继续道,“在妖界兄弟之间争夺少主之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更何况少主便是将来的妖王,作为一个妖王,怎能连自己的兄弟都赢不了。若连自己的兄弟都赢不了,又如何保全一族平安。”

    落书恒并不能接受他说的话,看他的样子,并未觉得自己的弟弟这样对他有什么不对,也许他也是这般对付他的弟弟,你砍一刀我刺一剑,两人倒也扯了个直。只是以她来看,这种手足之情着实古怪,派人来杀你,反倒是为你好。这样子看,她之所以能成为现在法力高强的落书恒,也是多亏了刘氏的长年暗杀,她对刘氏也应该心存感激才好。她道:“如此说来,你弟弟派人暗杀你。倒也是做的对了。”

    白砚道:“此事没有对错,只有输赢。你认为对的事,在别人眼中看来许是错的。若他杀了我,错的便是我,若我杀了他,错的就是他。结果往往比动机重要的多。”

    落书恒怔怔听了一会,觉得他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却着实冷酷无情,这种冷酷既是对他人的,也是对他自己的,她叹了口气道:“倒是我昨夜多事,让你弟弟杀了你才好。”

    白砚没有回答,过了许久才道:“我每次见你。你都是穿红衣,可有什么说法。”

    落书恒爱穿红衣,身边的人都以为她喜爱红色,却不知她之所以穿红衣,只因受伤之时鲜血会渗透衣服。便干脆换了红衣,至此之后,无论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都与身上的衣物相溶,看不出个具体来。这与她平日里为人甚是相似,无论心中多么难受,表面上也不露出半分,打落了牙和血吞。

    如同左天启之事,说她不难受是假的,可那又能如何呢。也许正是她的外表太过坚强,左天启才会将心偏向没有灵骨的落舞月,也许在他看来,落舞月比自己更需要人保护吧。

    她一直想着,竟忘记了回答白砚,她不说话,白砚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一直坐着。

    落书恒不久前才受过一次伤,今日又受了伤,着实精神不济,不自觉便靠着大树昏睡过去,等到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透过头顶花树,可看见天空中弥漫着茫茫白雾,在那白雾之后,隐约传来轰鸣声,有人在阵外试图破阵。

    此阵是她在不久前刻下的,阵内含了七十二道咒术,若全部开启,便是连神仙都进不来。她那日见了白砚身边的穗恭卿,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此阵便是为了将穗恭卿与白砚分开,能够保证在决斗之时是一对一的。只是昨夜入阵太过匆忙,只将咒术开启了二十八道,便只得这二十八道咒术够成的阵法,没有十天半个月也休想破阵,到时候她身上的伤早已痊愈,又如何会害怕外面的那些妖物。她试着将气海中的灵气转了个圈,虽不似昨夜那般疼痛,却还是难以忍受。

    她转头向白砚所在之处看去,见他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妖气内敛,自是在打坐修行。她昨夜探他脉搏,知道他所受的伤比自己严重许多,尤其体内气息极度混乱,可今日再看,却比昨天好了不知多少。也许清凝露对妖怪的作用,比对人类的作用来得要强的多。

    一只青蛙从身边跳过,落书恒随手便将那青蛙给抓来,她虽法力强,到底是个人,不比白砚几天几夜不吃不喝都可以。她取出飞剑,将这只青蛙给宰了,当下却犯了难,总不能生吃了此物。

    她转向白砚,见他双目紧闭,银发在黑暗中微微发光,面目甚是柔和,比寻常男子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她突然想,若他不是个人人惧怕的魔头就好了,接着又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一颗心惊得直跳,觉得自己当真是伤后糊涂了,白砚是好是坏与她有什么关系,她连忙撇开这种想法,轻轻叫了声:"喂。"

    "何事?"白砚没有睁眼。

    落书恒清了清嗓子道:"听闻少主的妖火着一片蓝光,可万世不灭,乃世间第一奇火,不知可否与我一见。"

    白砚睁开眼,狐疑的看着她。目光落到她飞剑上插着的那只青蛙上,嘴角一抿,露出笑意:"那只青蛙,要分我一半。"

    "不行!"她连忙道,"你已经辟谷,何须要吃。"

    白砚道:"不给就算了。"重新闭上眼。

    落书恒气结,想着大不了忍着饿好了,忍个十几天也死不了。不到一会,肚子饿的实在难受,想分他半只青蛙,却十分不舍,纠结半天道:"就一只腿,再多没有了。"

    "半只。"

    落书恒怒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也算出了一半力气,分你半只怎会过分。"

    落书恒咬牙:"半只就半只!"

    白砚一笑,掌上一翻,一团蓝色火焰向落书恒飘去,她连忙将青蛙烤熟,便往嘴里塞。

    "喂,一半是我的!"

    落书恒狡诈的看着他,将那青蛙从嘴里掏出来:"不小心忘记了,你看,都是我舔过的,倒也不好分给少主吃,还是等下次吧。"

    "没关系,我不嫌脏。"

    落书恒一愣,想着此妖的无耻真让人刮目相看,只得撕下半片青蛙丢给他,见他从容的将半片青蛙吃下去,还满足的砸砸嘴,她心疼欲裂。

    她此时的肚子便似个汪洋大海,那半只青蛙如小舟,掉进去没个影子。她忿恨的看了白砚一眼,闭目调息。

    这一入定,便是一天一夜,体内灵气转了十个大周天,灵台清明,内伤也有所缓和。正觉得神清气爽之时,一股烤肉香味扑鼻而来,睁眼看去,白砚依旧坐在树下,在他面前是一只剥了皮的兔子,架在火上烤着。油脂滴滴落入火中,引得腹中馋虫乱爬。

    "喂,那兔子分我半只。"

    白砚一脸严肃道:“不行。”

    “为何不行。”落书恒腹中如鸣鼓一般,“我的青蛙可都分了你一半。”

    白砚慢条斯理道:“青蛙虽是你抓的,妖火却是我引的,分我一半本就理所应当。而这只兔子,是我抓的,妖火也是我的,凭什么要分你一半。”

    落书恒一向认为白砚是个讲道理的高手,虽是歪理,在他口中说出也变成真理,与她这种一语不合便用拳头来解决问题的人大不相同,可此时他越讲道理,越让她生气。她本是个息怒不显于色的人,不知怎的,今日受伤之后就变得很容易动气,甚至有些经不起挑拨。

    她左右一看,正好有一块石头落在手边,捡起来便向那兔子丢过去,她虽无法催动灵气,可手中准心还在,这一丢便将那树枝打落,半只兔子落入火中,一下子烧成灰烬,白砚连忙将剩余的半只从火里捞了出来。

    落书恒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给她,他也别想吃。

    只听白砚一声轻笑,“啪”的一下,有什么砸在她的后背,她转头一看,是只鲜嫩流油的兔子腿。

    两人在此处养伤,一晃便过去四五日,除却开始抓到的那只青蛙和被落书恒糟蹋的半只兔子,便也没有在遇到什么送上门的吃食。好在四五日里,两人都在打坐修行,在入定时也感受不到肚饿。到了四五日后,身上的外伤也好了大半,起身行走都没什么问题。落书恒服了白砚给的便宜丸,气息也越加顺畅,倒也是有一些效果。

    ps:

    往事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