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扑朔迷离(修)

明月听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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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她急匆匆赶到前院堂屋,屋门关着,聂府和云雾山的几个仆从大夫都在院子候着,甚至林芝也站在人群中。总管白英见韩笑到了,微微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屋里的主子们有令,谁都不让进。

    韩笑有些不安,但也只得跟着大伙儿一块等。站了好半天,门终于开了。云雾老人率先走了出来,林芝第一个冲了过去:“神医先生,我爹定是被奸人所害,请神医先生明查,为我爹报仇。”

    韩笑闹不明白,不是她与石耳、言杉的事吗?怎么会扯上林杨林大夫?难道言杉招供此事与林大夫有关?报仇又是怎么回事?

    云雾老人没搭理林芝,只回头看了聂承岩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院子。众人跟着走了,林芝被甩在后面,抿紧唇左右看看,双瞳盈水,楚楚可怜:“公子……”

    聂承岩没理她,只对一旁的小仆道:“推我回去。”

    韩笑一愣,怎么不是让她推呢?

    小仆推着聂承岩走了。韩笑与林芝傻站在那,林芝看着聂承岩走远的背影,眼泪落了下来,然后她狠狠剐了韩笑一眼,也转身走了。

    韩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怎么只一夜,她便被冷落了?还有石耳现下是个什么状况,言杉的伤也不知如何了,他是否供出来了凶手究竟是谁?她左思右想,终是觉得所有的事里还是主子这边最重要,便匆匆跟着回到了屋里。

    进了屋,正听得聂承岩嘱咐众人退下去。韩笑咬咬牙,过去伺立在他的椅边,轻声唤:“主子。”

    聂承岩不说话,也并未遣她走,直到屋里众人退尽,门也关好,这才把目光转到她身上。

    韩笑心中忐忑,又唤了声:“主子。”

    聂承岩看她半晌,忽道:“你昨夜里只写了六十八次。”

    韩笑一愣,怎么说的这个?还真数了?“那,那奴婢今日再重写。”

    “哼!”聂承岩一脸不高兴,那种熟悉的感觉却又回来了。他懒洋洋地道:“我累了,你扶我回床上。”

    方才这么多仆役在这他不回床,这会子只有她了,他却来折腾人,可他这般使唤她,韩笑心里却有些窃喜。“好的,主子。”她应着,过去推他到床边,瘦小的肩膀撑着他,用力一抬,把他挪到床上。弯腰替他脱了鞋,腿脚摆好。

    “我脚疼了。”

    她坐下,仔细给他按摩。他闭了闭眼,又道:“你让我很生气。”

    “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是有心的。”韩笑手下不停,飞快认错答话。

    “不是有心的便这般气人,以后若是成心,那还了得。”他显然在找茬。

    韩笑不说话,低头认真按摩。可这样聂承岩又不满意了:“怎么不说绝不会成心气我,这还给自己留了一手不成?”

    韩笑不敢接话,这会子若夸他英明,是不是会真气到?她按摩到他的大腿,他调养的颇好,身上腿上明显肉多了,也结实了。

    聂承岩舒服地舒口气,却又继续喝她:“说话!”

    “奴婢不知说什么。”

    “你可以谢谢我的救命之恩,表表忠心,还可以向我保证以后绝不再出这样的麻烦。”他施恩式的口吻,却透着几分认真。

    韩笑手下一顿,抬头问:“主子昨日是如何找到我的?”

    “你久久不归,我便派人问了车夫,他说已送你上山,我自然便知你出了事。于是让起阳他们调了人手,山里各处查找,最后是赤首报了消息,在崖下发现了你。”

    “赤首是何人?”

    “那只红头鹰,是我驯养的,训练了许多年,用来寻人、送信、探消息的。”

    韩笑继续手里的按摩,忍不住道:“主子的探子……”她停了停,后半句“何苦瞒着我”及时咽了回去,她有什么资格埋怨呢?

    聂承岩似没听见,又道:“昨夜里把你们救上来,连夜审了石耳和言杉。”

    “言大夫醒了?”

    “嗯,天快亮的时候醒过来了,老头亲自给问了话,起阳在一旁一起审的。”

    “他为何要杀我?”

    聂承岩把她拉至身边坐着,回道:“他道看不惯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能背那老头的药箱子,又道平素你恃宠而骄,几次给他不好看,他便积怨在心,想约你去后山谈谈,警告一番,没料到一时失手,将你推下山崖。”

    “我没有。”虽然是意料之中,但韩笑还是有些激动,“我从未恃宠而骄,神医先生的药箱子,我背得小心翼翼,我只求能多学些本事,哪里敢给大夫们脸色看。”

    “这些我自然知晓。”

    韩笑咬唇,想了想,问:“主子,我跟着神医先生出诊之时,你都派人监视了吗?”

    “监视?”聂承岩不高兴了,“我是派人跟着,你说监视也罢,说监护也好,反正我确是派人跟着了。”

    话分两头说,怎么解都行。

    韩笑咬咬牙,又道:“言大夫不是要警告我,他是连招呼都没打,直接推我下崖的。”

    聂承岩瞪她:“你倒也明白,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胡乱跟人走。”

    “奴婢没有胡乱跟人走,言大夫平素里对奴婢和善,这次又道是着急救人,他说得真切,奴婢自然没防心。”

    “这个世上,连亲人都不能相信,谁都不能信。”

    聂承岩的话让韩笑心里一冷:“主子,不是这样的。”

    聂承岩摆手,并不愿在这个时候与她争辩这些。他道:“言杉这人背景单纯,在山上没甚势力,若按常理解,他这杀你的动机倒也解释得过去。”

    韩笑明白了:“主子是说,若分析当初毒害你一事,言大夫并无嫌疑,是吗?”

    “杀了我,对他确是并无益处。若是寻仇,他的来历和身世背景也并不可疑。”

    韩笑有些泄气:“那奴婢跟他也没仇啊。奴婢一直对别人都客客气气的,若非主子,他怎会朝奴婢下手?还是从主子这边分析会合乎常理。”

    聂承岩听得她这话,盯着她一个劲瞧。韩笑心里有些毛,她说错什么了?等了半天聂承岩开口,他却转了话题:“还有一事。”

    “何事?”

    “石耳道你落崖之后,在一处藤蔓网结处,看到一具骷髅。”

    “是的。”韩笑也想起来了,“奴婢被吓了一跳。”

    聂承岩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那骷髅抬上来了,按骨骼特征和身上的佩饰分辨,这人是林杨林大夫,也就是林芝的父亲,那老头的大徒弟。”

    韩笑吃惊地张大了嘴,半晌道:“怎么是他,那林姑娘说她父亲失踪,难道是已坠崖身亡了?”

    聂承岩点点头。韩笑又问:“主子,如若你不在了,那继承这云雾山的第一人选,是不是这林大夫?”

    “对。”

    韩笑跳起来满屋走:“主子,这便是了。他们果然是想要这云雾山和百桥城,害了你,又害了林大夫。”

    聂承岩提醒她:“林大夫失踪可在我出事之前。”

    “啊?”韩笑想起来了,可这样的话,更难懂了。“若不然,便是大家伙儿一道蓄谋,结果其他人与林大夫没谈拢,于是便杀人灭口,然后找了机会,再对主子下手。”

    韩笑想了想,又问:“主子,林大夫因何身亡?”昨日她太慌张匆忙,没仔细看那骷髅。

    “他肋骨上卡着把匕首,骨上有匕首划伤的痕迹,该是被刺伤后坠崖。”

    “那,那……”韩笑团团转,觉得事情的真相该不远了。“言大夫说不定便是知道缘由的,不然,怎会这般巧,要杀我时,也选了那个悬崖。”

    “这事言杉并不承认,起阳道,他看着言杉的反应,似乎很吃惊,又慌张。”

    “慌张?没做亏心事,慌张什么?”

    “这个值得琢磨。”聂承岩道,“你昨日急救得当,他如今在老头手里,是绝对死不了的,待他精神缓过来,会再审他一审。”

    韩笑点点头,还在努力想,却听得聂承岩唤:“笑笑。”

    “是的,主子。”

    “在林杨的遗骸处,发现一个小瓶。”

    韩笑点点头,走近他。聂承岩接着道:“小瓶里,发现了一颗绿雪。”

    韩笑呆立当场,绿雪?怎么又有绿雪?

    “今日老头拿着他手里的两颗,还有林杨遗骸的那一颗,当着我的面看了,三颗确是一模一样。”

    韩笑反应不过来了,那三颗绿雪都在,聂承岩中的又是哪门子毒?

    “我所中之毒,所有征状确为绿雪。”聂承岩似是知她所想,出言解惑。

    他看了看她,拉过她的手:“笑笑,事情还没有完,或许,才刚刚开始。”

    “那……奴婢……”

    “你这般不警惕,教我如何能放心?”

    “奴婢已经很警惕了,奴婢每日都有提醒自己要小心。”韩笑小小声辩,心里头还围着那绿雪之毒打转。

    “每日提醒自己要小心,还能栽到崖底去。”聂承岩冷冷一哼,没好气地斥她。

    韩笑委屈地咬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平安归来,这罚也罚过了,可还总训她。

    聂承岩又道:“找回来的这颗绿雪与盒内的两颗一样,究竟它们是否真的,需要验一验。”

    “如何验?”

    聂承岩看着她:“自然是找人试毒。”

    韩笑心里一冷:“试毒?”绿雪之毒,试的那人还能有命在?韩笑忽然明白了。“主子,你说你的毒症与绿雪相符,意思是神医先生制毒时找人试过?”

    “对,我的症状与试毒那人的一样,所以确定是绿雪无疑。”

    韩笑咽了咽唾液,问道:“那试毒之人,如今何在?”

    “他自然是死了。”

    “那神医先生将主子救活,是否已找到了解毒之法。”

    “并无。他不确定是如何把我救回来的。今日我与他细谈,他明确说了,当日救我,已是濒死急用药,能用的药和手段皆已用尽,最后还把你拉上了山。”

    韩笑有些抖:“那,如今再试毒,把当初用的药和手段重新再用一次呢,是不是也能救回试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