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立下誓约(修)

明月听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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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不能背着他立誓,那便是事事依他的意愿来行事才是好的,对吧?”云雾老人的表情不变,语气意味深长。

    韩笑只觉得千斤压身,真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想了想,软下声音:“神医先生,韩笑确没想过能嫁主子,主子也不会看上我这黄毛丫头,神医先生不必担心。韩笑可以不学神医先生的医术,先生就对主子好一些吧。”

    云雾老人似没想她会突然软化,他抿着嘴,最后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我难道不是想对他好些吗?”

    韩笑被弄得有些晕乎,没明白他到底是何意思。她稀里糊涂地出了来,对上霍起阳、贺子明二人关切的眼神,她道:“我没事,就是神医先生有些话让我转告主子。”

    当晚,聂承岩着急忙慌地连夜赶了上山,见到韩笑好好地坐屋子里发呆,这才放了心。韩笑没看到韩乐,听说是他不愿回,便留在聂府里由陈总管照看,韩笑很吃惊。

    聂承岩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乐乐这年纪了,对什么都有些好奇的,他喜欢跟着陈总管学学如何管事,这也不是坏事,他的病没甚大碍,我让府里好生照看着,你放心吧。他聪明,学得些本事,日后我也可以给他些差事干干。”

    韩笑听得这个,心生感动,她从来就只想着让弟弟快些康复便好,却从未为他好好考虑过日后营生问题。她自己学了医,却把弟弟疏忽了。如今聂承岩这般为他们着想,岂能让她不感激?

    “你且说说,那老头想做什么?”聂承岩比较关心这个,他听得消息,赶紧安排上山。

    韩乐的病已经大好,聂承岩找了嘴密的好大夫,一起为这孩子取出了埋在穴位中的小细针,就是这几枚小针牵制着韩乐的腿脚不能动,造成病一直不好的假象。如今取了出来,便是无碍了。只是韩乐许久未曾行走,还需要时间慢慢练习,他坚持再见到姐姐的时候,一定要用跑的冲过去抱她,所以便留在山下锻炼腿脚,聂承岩自己赶了回来。

    韩笑一五一十把云雾老人的话都说了,但保留了让她立誓绝不嫁他的这一段。对她来说,嫁给主子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她觉得这有些难以启齿,她若说她死活不肯立这个誓,还怕聂承岩误以为她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存了什么非分之想呢。

    聂承岩听完,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老头又出什么新花招要整治笑笑,原来只是这个。只是这会老头老调重弹,难道他在安排后事?

    “笑笑,你很想学他的医术吧?”

    “不不,奴婢不愿学。”

    聂承岩看着她一笑:“扯谎。”

    韩笑一撇嘴:“奴婢不愿这般学。奴婢不愿主子为了成全奴婢而去做自己不乐意做的事。”

    不乐意吗?聂承岩想着,若是前几年,他是真不乐意的,他厌恶这座山,半刻都不想停留。可如今这山里有了笑笑,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若是一直有她陪着,那他呆在这山上也是愿意的。她这般想学医,他接了这山,让她学医,让她用这山中之物来给人治病,她定会欢喜。

    “主子?”韩笑见他不说话,似笑非笑的,不知他是个什么打算。总之她下定了决心,一定不做云雾老人的帮凶,主子不乐意的事她决不干。

    “笑笑,我们先试试那老头的诚意。”

    “诚意?”韩笑惊讶。

    聂承岩叫来了霍起阳,吩咐道:“你去老头那,就说是我说的,看看他有多大的诚心想收笑笑为徒,总得有些表示不是?”

    霍起阳领命走了,韩笑大惊:“主子,这是做什么?我不学他的医术,真的。我现在能学到的已不少了,我不要学他的。”

    “笑笑,你真是傻丫头,他想要我继承这山,不是今日这手段,也会是别的,与其等他换招数,不如就接他这个好处。”

    “可是主子说过,不想要这云雾山的,所以才会建了百桥城。主子不愿做的事,不必勉强自己。”

    “笑笑,人总有经历,总在变,今时不同往日,我想开了,这两年山里变化不小,我愿意接这山。”

    韩笑难掩惊讶,这事竟然被云雾老人说中了。

    聂承岩又道:“老头在大漠有恩怨,他说常年闭关,怕是假话,我估摸着他是有交代后事之意。云雾山确有可用之处,与其被他那些徒弟们糟蹋了,不如我收来与百桥城一起经营,也不是件坏事。”

    “交代后事?”韩笑觉得神医先生也真是可悲,这辈子到头来能牵挂的,竟是自己的财产亲人要不要,有没有身份不合的女子肖想他的孙儿。他这一生,真是什么好都没给留下。不过既然聂承岩如此说了,她也就安下心来,主子的决定与她学医无关,她也就不必愧疚了。

    霍起阳很快回来了,他带回来数本厚厚的大册子,聂承岩一看,笑了。“笑笑,这是老头自己的研习手记,他从来不给人看的。我一向觉得,他教他那些徒弟还留了一手,就是他只教别人的医著,自己研究的心得却很少透露。”

    “那主子如何知晓这手记?”

    “当年他想教我来着……”聂承岩抚着册子,似乎陷入往日的回忆中。韩笑看他的神情,也觉得有些黯然。

    聂承岩把册子都递给她:“你好好看看吧,他肯把这个拿出来,想来是愿意把压箱底的本事教你。”

    “当真?”韩笑真有些不敢相信。

    聂承岩被她既盼又怯的表情逗笑了:“能学多少便是多少,有我守着,你也不会吃亏,放心学便是。”

    韩笑接过册子,看了两页,被吸引了,傻乎乎地站着一直翻。聂承岩连咳了好几声她才发现,抬起头来,听得聂承岩说:“我只有一样要求。”

    韩笑心里一颤,想起云雾老人让她立的誓,她小心翼翼地问:“什么要求?”

    聂承岩专注地看着她好一会,心里头想说你得一生一世守着我。一想这话有些吓人,他还未曾与她提过情爱之语,这般说话怕是会把小姑娘吓到。再说了,他手上有她的卖身契,本就是终身契,可不就是一生一世守着他嘛。转念一想,那应该说若我没允,你便不许嫁人,可是这话太霸道,又恶劣,怕令她生厌。

    想来想去,竟然不知他的这个要求该怎么说出来才合适。与韩笑大眼瞪小眼对视半晌,他脸一热,清了清嗓子挥挥手:“等我想到了,再与你说。”

    聂承岩等了几日,终于收到了山下的消息,云雾老人确有派人查探大漠并有意前往,这证实了聂承岩的猜测,老头有离山之意。于是他带上韩笑,去与那老头谈谈学医和接管云雾山的事。既然他有心要走,那就得抓紧时间,让他多教教笑笑医术才好。

    三个人的会面,最紧张的是韩笑,那个立誓的事让她心虚又慌张。聂承岩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韩笑敏感地瞥了一眼云雾老人,果然他盯着他们的手看,韩笑赶紧抽了出来,恭敬地往后退了一步。

    聂承岩想着她大概是对老头有忌惮,他不以为意,想着有他在呢,老头再狠还能怎样?

    聂承岩与云雾老人的谈话还算顺利,爷孙俩似乎都愿意各退一步。老头要求保留云雾山的规矩,聂承岩答应了。反正穷人在山下治病,富人到山上治病,笑笑可以上山下山,不会有什么不愉快。聂承岩的要求是笑笑不拜师,他不想笑笑跟老头那些徒弟一样。可虽然不拜师,但老头还是得认真传授本事,他收藏的医书、典籍、手记等,笑笑都可以拿来看。这个云雾老人答应了。

    行事细节方面两人很有默契,谈得很快,近到尾声,韩笑稍稍有些安下心来。可没等她踏实一会,云雾老人却突然要求聂承岩按他的安排娶亲,聂承岩自然不愿,两个人顿时恶言恶语起来。

    “我既是可能不出关了,自然是要在入关前看到你娶妻成家方可好。”

    聂承岩在这事上曾被这老头害得极惨,因此反应激烈:“你造了这许多孽,你好不好谁又会在意?”

    “这是你与祖父说话的语气吗?”

    “倒是没听说哪家祖父能把亲孙儿害成我这般的。”

    “我又怎会害你?娶妻生子,哪个男儿不这般?”

    两人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聂承岩道:“不必假好心,没你搅合,我便会很好,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安排。”

    可云雾老人态度更强硬:“我是你的亲祖父,婚姻大事自是由我作主。我选中的女子,自是最适合做你妻子的。你是非娶不可!”

    聂承岩大怒,一拍椅子扶手:“你在逼我翻脸吗?你害死了芸儿,如今又想塞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子过来,我告诉你,你少做梦,我绝不会娶的。”

    “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聂承岩气得一掌拍飞面前的桌子,任由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硬声道:“我发誓,我若会听任你摆布,我便如此桌……”

    “主子,不要。”韩笑早已泪流满面,她不要主子发毒誓,哪有只有一丁一点的狠毒下场,她也不想聂承岩去承受。她知道云雾老人的意思,他这架是吵给她看的,他不想她嫁给聂承岩,但他生怕他走了,管不住,所以就非得在他还在的时候,毁掉聂承岩的欢喜自在。

    为何会有人如此?为何定要让别人都由自己控制?她真的没想过要嫁给主子啊,她真的没想过。如果非得发毒誓才能让他满意的,那她就照办!她只求这老人家不要这般对待自己的孙儿,只求主子安稳安心,一切如意。

    “神医先生,韩笑说过,韩笑并无高攀主子之意,神医先生何必苦苦相逼。韩笑发誓韩笑绝不嫁给主子为妻,否则便如此桌,如此还不行吗?你莫要逼迫主子。”

    聂承岩听得这话,如当头一盆冷水冲下,他猛地一震,醒悟过来,他中计了。

    屋内一片静寂,片刻后,云雾老人轻声道:“我原是想道让你娶这丫头,让她辅佐你好好经营这山,可你发这般的毒誓不听我的安排,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丫头也立誓绝不嫁你,看来我是没法再促成了。”

    聂承岩脸色铁青地瞪着一脸高深莫测的云雾老人。韩笑用力擦着脸上的泪,不知所措。一派胡言,怎会有这样的人,怎会有这般不要脸信口胡说的。

    明明是他逼迫,却说成遂了他们的意。

    好半晌,聂承岩用强压着怒火的声音道:“笑笑,我们回去。”

    从医庐到岩筑的路,韩笑走过无数次,但没一次象这次一般觉得如此漫长难行。好不容易把聂承岩推回了岩筑,霍起阳几个一看聂承岩那神色,立刻很有眼力的远远退散,留韩笑一人等死。

    韩笑心里害怕,可她不敢走,也不敢离得他近,只是僵着腿站着。聂承岩黑着脸坐那,过了许久,猛地吼了一声:“你过来!”

    韩笑畏畏缩缩地过去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从未这般害怕过主子。按理说,她这错犯得不算太大吧?可他这般生气,她吓得话都不敢应了。

    她过去了,站在他的椅边。聂承岩瞪着她看,又不说话了,只是瞪她。

    韩笑最后实在熬不住,颤着声音道:“主子……”

    她话刚出口,聂承岩却猛地出手,拉着她往怀里一拖。韩笑眼前一花,吓得尖叫,人已经摔在聂承岩的怀里被他紧紧抱着。

    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听得聂承岩道:“让那死老头和毒誓都他娘地见鬼去。”她的后脑被扣着,他的脸压过来,唇吮上她的,结结实实地将她吻住了。

    韩笑的心跳得厉害,唇上是柔软又火热的触觉,那是聂承岩的唇。

    韩笑从不知道男与女之间的亲密竟然是这般的感觉,让人像是会燃烧会融化。

    她不应该,是太不应该,与主子有这样的接触。韩笑心里明白,可却觉得身体发软,心跳过速。她该挣开吗?她该怎么办?

    聂承岩完全没有给她犹豫退缩的机会,他在她唇上辗转,扣紧她的后脑,很快加深了这个吻。当他的舌尖触到她的,终于把她吓到了。

    韩笑伸手去推聂承岩,推不动,反而被抱得更紧。他没再温柔试探,而是开始用力撩拨纠缠着她的唇舌。韩笑再推,聂承岩纹丝不动。韩笑有些急了,握起拳头捶他的肩,却被聂承岩在她唇上警告地轻咬一口。

    他占她便宜,还咬她?韩笑脑子一热,恼得一口反咬回去,聂承岩吃痛,“哎呀”一声松了嘴,他吃惊地瞪她:“你敢咬我?”

    她也瞪他:“主子不是也咬奴婢了?”话说完,脸却腾地一下红了,她没了气焰,在他目光下软了下来。

    她的架式把他逗乐了,他用指节抚抚她通红的脸蛋,痞痞笑道:“那你咬我得再用力些,最好留下个伤什么的,若有人问起,我也好告诉他们是我家笑笑给咬的。”

    什么混话?韩笑皱着眉用力瞪他,可惜酡红的脸蛋,粉艳的双唇,配上水润透着媚色的大眼,哪里有半点气势?

    聂承岩被她瞪得越发得意,他捅破了这最后一层窗户纸,心中便是再无顾忌,管它什么人什么事,是阻碍的,通通死一边去。他之前就是瞻前顾后,想得太多,反而给那老头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