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刺杀行动(修)

明月听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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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韩笑板着脸,抿紧了嘴。

    迟砚兴又是一叹:“丫头,你确是太愚了。愚心也罢,仁心也罢,希望你今后无论遇到何事,都能保持这颗赤诚的为医之心。我和聂明辰做不到的事,你要做到。我们都老了,都该去了,那些丑陋的事无法抹灭,你莫忘了我们的教训。”

    “你放心好了,这世上好大夫有许多。”韩笑心情不佳,声音又冷又硬。

    “可是他们都没有我们这般绝顶医术。”迟砚兴忽然停了下来,想了想,又道:“或许今后也会有了吧。那本解毒典籍很好,你做得比我们都好。”他似喃喃自语,又说了一句:“你确实是个意外……”

    迟砚兴冲身后一摆手,说了说他的居所何处,让聂承岩可以来找他,然后他的随从便推他离去了。

    韩笑怔怔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忽觉心里空荡荡的。

    “你要成亲了?”她简直不敢相信,他方才明明才对她说过对她一心一意。

    “并非真的成亲,只是使计诱他们而已。”原想借谢家之手诱迟砚兴出来他好一网打尽,如今迟砚兴自己跑出来了,他这诱敌之计显得很蠢。

    “当初如意公主求你娶她,做戏也好,免她和亲之灾,你说便算是名义上的也不行。如今换了谢景芸,却是可以使计将就了。”

    “韩笑。”聂承岩大怒,“莫说这般赌气的话。”

    不能说吗?那她便不说了。韩笑头也不回,直挺挺地走了出去。

    “韩笑!”聂承岩气得嚷嚷,可韩笑没停下来,走了。聂承岩用力一拍椅子扶手,咒骂了几句。就知道会这般,就知道她会闹脾气。

    他想他应该追出去哄她几句,可又觉得堵气堵肺的难受,真是惯得她,真是宠得她。原先那般体贴可人的笑笑哪里去了?他刚刚才得了老头儿不理睬他自己离开的消息,他刚刚才见完了仇家,这时候不是应该她软语安慰,他们相互掏心窝子说说话吗?她可好,知道了他只是权宜之计,她还给他摆脸。

    这脾气大得,竟比他还大了。

    聂承岩越想越气,猛地唤人:“找龙三来,我要与他饮酒。”她不让喝他偏喝,就是要气气她。

    可霍起阳来报:“龙三爷接了他的探子报信,说有要事要办,带着龙夫人走了。”

    “走了?”聂承岩气得牙痒痒,真是好,事事都不顺,事事都来气。想找个人评评理都没处找了。

    走得这般急,能有何事?

    龙三这次确是办件大事。他领了皇帝的密旨,要去行刺夏王。

    早在夏国开战,萧王就做了两手准备,这夏王之狠毒及野心,他是彻底看透了。他送了如意过去,以求两国和平,结果却换来如意受虐的结果,萧皇怎能不恨?此人不除,必是大患。

    于是边关交战,萧皇却是派了密使偷偷找了夏王的胞弟贤王商谈,萧国助他登上王位,他归顺萧国,永世安好。萧皇找上贤王自然不是胡乱定的目标,此人对兄长压制早有不满,又有些派系势力,早有夺位之念,两国交战,正是个大好时机。于是萧皇与贤王一拍即合,由萧皇出面派人暗杀夏王,而贤王顺势上位,与萧国交好。

    龙家领了皇命,由龙三执行这次暗杀的任务。

    凤宁听得是如此刺激的事,高兴地直扑他:“龙三,龙三,你果真英明,你带我去,定能马到成功。”

    龙三捏她的鼻子:“我是怕我成功归来后又找不着你了。若是不带你,怕你闹脾气。”

    “嗯,那是自然的。”凤宁老实不客气地承认。龙三失笑,摸摸她脑袋:“你乖,别乱跑了,以后我做什么都带上你。”

    凤宁笑得眼儿都弯了:“好啊,你说话算话。”龙三心里一动,将她搂进怀里:“嗯,说话算话,一定到哪儿都带着你。”

    是夜,龙三和凤宁身着夜行衣,领着十多个暗探悄悄潜进了夏王的行宫。夏王这几日坐镇此处督促前线战事,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局面,没想到短短数日便有了惊天大逆转,非但前线将士们投降被虏无数,且都城方面也传来消息,说他的王弟正在暗地布署篡位阴谋。

    夏王心里头是火急火燎的,先前用和亲之举卸了萧国防心,他得以暗地排兵遣将,让萧国措手不及。原以为已用兵力压制住了萧国,那萧老头把女儿送来任他处置便是表了归顺之意,可没想到公主是到手了,但没得意太久,他的军队却一溃千里,被人杀得落花流水。

    他忽然明白过来,这公主人质与他当初的招数一般,不过是个拖延手段,萧皇压根没打算服他。他又怒又慌,暗想幸好没真把那贱人整死,留得她一条命在,也算有筹码在手。

    这一夜他与几个心腹正在密商着对策,如今外忧内患,无论如何他得先平却一样。可还没谈出个结果来,屋外的寂静忽得让他起了疑心,他摆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一大将会意,悄无声息地潜到窗边,轻轻捅破窗纸往外张望。刚把脸凑过去,一柄利剑嗖地刺穿窗户,直插进了他的脑袋。剑拔出,窗外之人一个击掌,窗户哗啦一下垮掉了。

    屋里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拔出兵器,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几支长箭射进屋内,两人中箭,哎哟一声倒了地,其他人慌忙挥剑扫落利箭,但更多的箭已飞射而至。

    刀疤将军大喝一声:“保护大王。”随着他的这声喝,屋顶上一声巨响,竟是被砸出几个大洞来,几个黑衣人鬼魅般的从屋顶滑下,银光一闪,刀剑挥至,刃尖直指夏王。

    几位忠心大将急忙赶上,举刀相迎,行动迅速地围成半圈将夏王护住。可那些个黑衣人武艺竟是高强,任那几位大将拼了命的砍杀也没能占着半分便宜。

    夏王被护在圈后,看着这血刃场景怒火中烧,他暴虐的性子一起,一脚踹飞一名刺客,奔到墙边,反手取下他的大刀,一名大将踢倒一刺客,夏王毫不犹豫,一刀砍掉了那刺客的脑袋。

    几个黑衣人见此情景脸色均是一变,这夏王狠辣,果然是名不虚传。他们咬紧牙,手上攻势加紧,几名夏国大将为保性命,也是全力应战。一时间双方胶着,胜负难分。夏王武艺高强,杀气腾腾,下手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黑衣人们小心应付,反倒被他压着打。

    一黑衣人手臂被砍一手,兵器脱手。夏王眼中涌出嗜血的快意,一刀直向黑衣人脑袋劈去。恰在此时,一个修长的身影飘至,长剑铛的一声挡住了夏王的大刀。此人内力极强,竟让夏王虎口一麻,大刀险些落地。

    夏王遭此一击,不怒反笑,他笑声狠戾,双目泛红:“老子好久没杀这般痛快了,好,来得好。”他大吼一声,挥刀朝那位刚闯入的高手砍去。

    来的这位正是龙三,他解决了外头棘手部分,免除了后患,再赶到这欲拿下夏王。夏王原就是武将出身,且是那种越是流血就越是兴奋的狠将,遇到了龙三这样的对手,他全身都在叫嚣着杀戮。

    两人你来我往杀了十多招,凤宁闯了进来,二话不说闷头就打。夏王正一刀直刺龙三胸膛,龙三急急往后一退,侧边凤宁却是迎了过来,她手臂似灵蛇一般,顺着夏王大刀的走势,贴着就缠了上去,手上短刃一划,在夏王的胸膛划出道血口子来。她一招得手,并不恋战,转身便退,反手架开另一大将的长剑,让另一名黑衣人就势一剑刺进那大将的心口。

    龙三与凤宁共战的机会并不多,但许是夫妻同心,默契甚足。凤宁得手一退,他便就势插了进来,长剑一转,又在夏王身上劈出道血口来。夏王急急往后退,可凤宁又逼了上来,她右手短刃一刺,夏王拼尽全力扭身躲过,却没料到凤宁身体似无骨般倾转,左掌追着夏王躲闪的方向一拍,正击在他肩上。

    夏王中掌倒地,龙三长剑就在那处等着,眼看着夏王便要命丧剑下,一忠臣飞扑而至,挡在夏王的身前,龙三的剑刺在他身上,那人当场毕命。可就这会子工夫,刀疤将军赶了过来,夏王顿时得了喘息机会,迅速翻滚至一旁,其他将士见状也拼了命的护了过来。

    凤宁身形娇小,大眼盈盈,俏丽秀美,一看便知是个姑娘家。她的身手特别,刀疤将军对敌无数,但这般灵俐奇巧的功夫却只见过一个,他认出这是当初与自己在固沙城交手的那娘们,于是大喝一声:“是萧国的刺客。”

    这话让夏王眼微眯,杀气毕现,他原以为是他的兄弟趁战乱欲取他性命,没想到却是萧国那老头派来的。龙三和凤宁均是感觉到夏王的气势,但他们不慌不乱,左右夹击,再度攻去。

    刀疤将军与另一人舍命相拼,夏王挨着墙,也不知是按了哪儿,嗖的一下钻进一道暗门消失了。龙三一愣,看那夏王一副舔血杀戮的模样,没理由就这般跑了,他挥剑砍倒一人,迅速跑至墙角,却摸不到机关在哪。

    这时屋里的胜负已然揭晓,凤宁又砍倒一人,只剩下刀疤与其他二人还在苦撑挣扎。八个黑衣人围攻之下,很快便能将他们擒下。凤宁离开战圈,跑到墙边帮龙三的忙:“这种机关,该是按连环奇扣的原理。”她依方才见到的翻转门位置,往侧边摸索着,一脚踢下面的砖石,一手拍门高位置的砖石,试了几处,有两个位置似有不同,她同时发力,竟然真把那暗门打开了。

    龙三这时忽然醒悟过来:“他不是要逃,他是要去杀人,如意公主定是没死。”他一头钻进暗道,凤宁赶紧跟了进去。

    暗道里很宽敞,两边点着灯,里头岔路颇多,四通八达,一看便是当初建这行宫时,夏王留了心眼给自己铺下后路。龙三定了定神,暗自嘱咐自己别急,他们的人手已将这地方团团围住,夏王不易逃出,他这会既是有杀意,那只要往如意公主所在的方向去便能寻到他。龙三将这行宫各处格局回想一遍,一拉凤宁:“走这边。”

    夏王确是去杀如意公主的,她是他这辈子受过的最大耻辱,他本意是留着她每天折磨泄恨,所以毒打之余还特别嘱咐了下人看好她不许死。可依今日情势看来,他的末日似要到了,萧国没理由在这种时候派刺客杀他,他已战败,再逼一逼他归顺上贡才是正经,这般痛下杀手,定是与他那个王弟有了协定,他们出面杀了自己,他那个弟弟便能明正言顺登上王位。若是这般,让他怎能不恨?他若是没活路,这贱人也别想活,他死也要拉她垫背。

    夏王这般想着,很快便冲出了暗道,赶到囚禁如意公主的屋外,一脚踹向屋门。门后咔嚓一声巨响,门板却是不倒。夏王心头怒火更甚,没料到这被揍得奄奄一息的贱女人还能拉了桌柜挡在门后。他一运气,再踹一脚,这下加了力道,门板连着后面的小柜全被踹得粉碎,哗啦啦倒了一地。

    夏王大踏步便往里闯,可没料到迎头却是砸来一块燃着火的缦布。夏王一挥袖,将那布弹开,定睛一看,这满屋子竟然全是火。如意公主傲立火圈之中,衣裳又脏又破,满脸血痕,身上也是血迹斑斑,右手僵硬得极不自然,那是她到的第一天欲拿匕首刺他被他扭断了小臂。

    可纵是这般凄惨的模样,如意公主还是昂首而立,极骄傲地站在火中,象只美艳高贵的浴火凤凰。她厉声大喝:“狗贼,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越是表现得无惧,夏王就越是气,她越是高傲不羁,夏王就越是恨,他杀气腾腾的踩着火冲过去:“想死,没那么容易。”

    他穿过火堆,伸手向如意公主抓去。如意眼中闪过恐惧,却强撑着不让自己软倒示弱,她一心求死,转身低头朝身后墙上撞去,墙那处烈火熊熊,她撞不死也能烧死。可她的动作不如夏王快,还没撞到墙,已觉得肩上巨痛,紧接着脖上一紧,夏王单掌扣着她的脖子将她往外拖,嘴里还骂着:“贱人!”

    如意知晓自己再不能如愿,只得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她绝不呼痛,绝不求饶,绝不能让他得意。

    夏王拖着她出了屋子,用力一甩将她狠狠丢在地上,扬手就是一巴掌:“贱人,想这么便宜就死了,你想得美。你们萧家不让我有活路,我也不让你们好过。我要把你的十指全切了,四肢全砍了,脑袋也剁下来,送回去给你那个狗老子瞧瞧。”

    如意公主被那一巴掌打得嘴角裂开,耳朵里嗡嗡作响,夏王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地狱里发出来的声音。如意眼前发黑,忍不住簌簌打抖,但她仍然睁大了眼睛,心里不停的对自己喊道:“只是恶梦,只是恶梦,撑一撑便好了,撑一撑便好了……”

    “你还敢瞪我,我先挖你双眼。”夏王吼着,弯腰探爪便朝如意公主的脸上抓去。可他话没喊完,手也还未碰到她,一柄长刀伴着马蹄声横空飞劈过来。人未到,刀先至,夏王始料不及,赶忙后退。

    长刀险险斜插进方才夏王站立之处,刀刃入地五分,长柄尤打着颤,显见这放刀之人力道之大。如意看不清楚,只模糊见什么东西立在地上挡在她与夏王之间。耳边有纷乱的嗒嗒声音,震得她耳里嗡嗡直疼。

    夏王定睛一瞧,两匹快马急奔而来,转眼就要到眼前。他一咬牙,不管不顾再上前欲一掌拍死如意,几支长箭却已射到,三个黑衣弓箭手寻到了此处,正向他放箭。

    马上骑士奔到跟前,一人竟是独臂,他一探手拔了地上长刀,顺势一挥劈下,夏王狼狈的就地滚开,另一匹马上的骑士跳了下马,刷刷两剑便攻了过去。那独臂骑士将刀挂在马鞍侧边,弯腰探手将地上的如意公主捞到马背上,置于身前。

    他单臂环着她,柔声轻道:“公主莫怕,你安全了,安全了。”

    如意愣愣地没有反应。骑士见她这般模样,眼眶发热,将她扶稳抱紧,扯了身后披风将她裹好,又说了一次:“你安全了,公主,没事了,安全了。”

    如意好半天似乎是回过神来了,她眨了眨眼睛,用力再眨了眨,抬头看了看他,看清楚了,猛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她开始发抖,喉间咯咯作响,手紧紧拉着他的衣襟,终于说出话来:“穆,穆小,将军?”

    “是我……”

    如意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敢相信,哑着声音再唤一声:“穆小将军……”

    “我来了。”

    如意公主再控制不住自己,哇地大哭出来,在他怀里嚎啕洒泪。龙三和凤宁赶到,正好堵了夏王的后路,交手之间,那与穆远一道来的大将趁势一剑从夏王的背后刺穿了他的胸膛。

    夏王倒地身亡,那大将抬眼看着龙三道:“是我们穆家军灭了夏王。”

    凤宁正为事情了结高兴,潇洒地挥一挥手:“随便随便。”可一转头,看见龙三黑着一张脸,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功劳,要抢的。她赶紧改口:“不对,明明是我们龙家人办成的。”她看那人抿了抿嘴,又道:“不服气?我们再打一架比比胜负,按输赢定谁说得对好了。”

    这下龙三的脸是怎么也板不起来了,凤宁的那句“我们龙家人”让他极是舒坦,那穆家大将也不可能跟龙家夫人打架,他回头看了穆远一眼,穆远一点头:“龙三爷此事办得漂亮,辛苦了。”

    龙三没跟他说客套话,只问:“你怎么来了?”

    穆远低头看看怀中人,沉声道:“我欠她的。”龙三有些惊讶,但也点点头。穆远又道:“她身上有伤,我先走一步。”

    龙三也无挽留之意,抱拳一行礼:“再会。”那穆家将也翻身上马,行礼告别,跟着穆远一起走了。

    凤宁看着他们背影,奇道:“那是公主吗?真是命大呢。”想想又说:“她伤得重吗?那该送到笑笑那去。”

    “大夫又不止笑笑一个,他们得速回国去,公主在这毕竟仍有危险。”龙三简单解释,转身吩咐大家把人马都召集起来,处理善后。凤宁跟在他身后,心里有些惦记韩笑,也不知她现在如何。

    韩笑这夜独自躺在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心里百般思量,纠结不已。

    因着迟砚兴上门,聂承岩恐有安全之虑,于是连夜换了住处,新宅子其实离原来那个不远,就是绕到了后街巷子内,这么快就能搬,想来是聂承岩早有准备。

    韩笑搬了地方就早早选了间屋子住下了,没打算与聂承岩一间房,好在聂承岩这次没再扰她,似乎也明白她想自己静静。韩笑还在恼,他虽口口声声是计,但她心里怎么都不太舒服。

    人一受宠便娇,韩笑也不例外。聂承岩虽是任性霸道臭脾气,但对她却是纵容顺从,韩笑的心性早已非当日奴婢,对聂承岩的期待和要求自然是高了许多。她不怕他脾气暴躁,不怕他身体不好需要照顾,她只怕他对她的感情不纯粹。她希望他能爱她很深,深到他心里的每个角落只有她,她甚至想着回去之后她要把谢景芸那对耳坠子翻出来,偷偷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