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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樊的视线从一堆无柄剑上溜过一圈，顿时吃了一惊，这么多无柄剑都集中在这里，要激起多大的民愤！
“有多少？”他问。
“一百。”苏昊说。
“全弄来了？！你打算炼多少脉灵？”
“九十一。”
“太狠了！善渊摊上你这位师公真是可怜！但是我怎么记得玄冰剑只需要一支无柄剑的脉灵？”闻樊不解。
“不止玄冰剑，我要炼九脉。”
“不是吧，你疯了？”闻樊猛地转过面，脸上是比得知苏昊沦为剑生更甚的震惊。
世上没几人听说过九脉，但闻樊堪称兵器之圣，上至万古神器下至三九流的割肉小刀，可谓无所不知。九脉为软剑，虽也由脉灵锻造，但破坏了脉灵正气，不似玄冰至刚至硬，相反，是亦正亦邪的妖剑，炼成后不饮魔血不能进阶。妖剑阴邪，噬心智消人情滋魔性，非心坚定者不能久持，易沦落。
“玄冰剑就够了，为什么要九脉？” 见他不在说笑，闻樊又问。
苏昊笑了笑，看向苏龙。
“给他？他是妖兽，不能持妖剑，那么，玄冰剑才是给他的。连玄冰剑都给他，难不成你打算毕生修为都传他？你认真的？”
“我看上去不认真吗？”
“不是，我是说，你拿你们的关系当真？”闻樊一直觉得他们的夫妻关系是苏昊的权宜之计。其实，这事传出去，任何人都当不了真。
“本来就是真的。”苏昊说。
“哈哈哈，难道你真等他化形？”闻樊觉得耳目一新，妖兽化形可是遥遥无期，比他们从剑圣进阶至剑神更渺茫，一想到苏昊可能一辈子跟只小妖精当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就忍不住幸灾乐祸，千年之后，堂堂剑神师尊顶张永远欲丨求不满的脸，纾丨解靠双手自力更生，神仙都白当！
“……”苏昊无语，他这么多年孤家寡人不也平安无事，双手怎么了，凭什么歧视？
“小七，别表现得好像你有媳妇似的。”苏昊说。
“喊谁小七！你才小七！你永远小七！”这称呼戳着闻樊痛脚了，七剑神中他虽然功力不俗，但年纪最小，可以说是其余六位看着长大的，小时修炼途中有过不少黑历史，大家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是没媳妇，但我将来的媳妇必须貌美如花，柔情似水，”闻樊瞥了眼苏龙，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略有些同情地说，“但妖兽不是人，即便化形，人的七情六欲也不全吧？到时无论你如何真心，人家什么都不懂，你怎么办？”
“怎么会，最起码他现在知道喜与欲，而且他只需要这两情就够了。”想到苏龙高兴的模样与强烈的求知欲，苏昊莞尔。
闻樊一怔，让一人永远快乐无忧应该是很美的诺言吧？他相信苏昊能做到，但总觉得他的想法有哪里不对，说不出来的怪异。
“那我先恭祝你们万年好合……哈哈哈……”笑完，闻樊定了定神，转而说正事，“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炼九脉。”
不待苏昊回答，他恍然，面色变得凝重，问道，“是因为迟迟不能化神的缘故？”
苏昊没出声，算是默认。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苏昊步入剑神境界已多年，修为法力每日剧增，却始终不能化神。踏入仙途是为了证悟大道，飞升成仙，这是所有修真弟子的执念与目标。显然这条路哪里出了偏差，连苏昊都一直没有成功。
“看来你是明白了？”闻樊问。
苏昊轻轻摇头，闻樊不懂是什么意思，只听他若有所指般说：
“刚极易折，软剑九脉或许更适合我。”
“我真希望你会失败，但理智告诉我你会成功。”闻樊慎重地说，若苏昊真的现在才成功，他堪称仙途第一人，尚且如此，那他们这些始终走在他身后的弟子更是处境堪忧。
“炉子呢？我记得炼化无柄剑的炼化炉……”闻樊四处打量。
“在这。”苏昊把桌上插着三炷香的灰扑扑的香炉推向他。
“什么？”闻樊差点晕过去，“你说笑吧？”
“这就是地法天炼化炉。”
“……”闻樊哑然无语，地法天为上等炼化炉，它炼化出的神兵利刃极少，古往今来只有一把，但这一把足够奠定地法天超越一切炼化炉的地位，那把神兵就是当初苏昊使用的玄冰剑。如今地法天可能许多人都没听说过，但只要提起玄冰剑，必然会被大家记起。
闻樊抬起头望向灵位，果然在众多牌位中找到了那位很久以前名震大陆的老铸剑师的名字，默默地鞠躬行礼后，捧起地法天，抬手一道真气扫过炉身，地法天现出真貌，通体乌黑，炉身纠缠盘卧八条黑龙。
脉灵须得火系五段法术三昧真火持续不断炼化，火候、施*力都极讲究，一般弟子就算能使出五段法术也做不到源源不绝发功，更无法控制得恰到好处。炉身被烤的通红，将第一支剑丢进地法天中，不多时，脉灵现出本色，一截不到一寸闪烁着金光的材料。
更多的脉灵炼化出来，无柄剑越来越少，眼见着苏昊需要的脉灵即将全部炼化，客栈外突然传来明阳的声音。
“苏兄弟！”
苏昊将口袋中所有珍珠放到案桌上，闻樊见了，微微一愣，继而朝他点了点头。
“幸苦了。”苏昊说完，随手包起剩余的九支剑，快步走出客栈，把匆忙赶来的明阳拦在门口。
“苏兄弟，”明阳这会儿也不再拐弯抹角了，“你是人才，到我明家来吧，保证不会亏待你！我知道你想入青鸟门，但你去了之后就只是个普通弟子，来我明家，我让你当长老！”
“……”
“副族长！”明阳咬牙道，明家哪有什么副族长，但为了留住他，明阳不介意多设个虚位。
“……”
“难道你想当族长？”明阳讶异。
“……”
“说话呀苏兄弟！”明阳急了。
“要剑吗？”苏昊亮了亮腰间的无柄剑。
“什么意思？”明阳懵了，他发现他永远跟不上苏兄弟的思想。
“卖剑啊！”苏昊比明阳还懵，“你不是剑贾吗？”
“……”苏兄弟的意思，是把手中的无柄剑卖给他剑贾？明阳好半晌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他艰涩地清了又清嗓子，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卖剑？”
“对。”苏昊说。
卖鬼的剑啊！明阳真想仰天大骂，这会儿要是再不明白苏昊无心入他们明家他就是真傻，而且搞了半晌，这家伙居然跟他是同行，也是个剑贾！一个剑生境界的剑贾！
“要不要？”苏昊问。
“要……要你个头啊！”明阳大骂，“你这些剑还是从我明传楼拿的吧？你好意思卖给我？”
“我们是竞争对手啊，再说，在商言商，你不要失去理智。”
说的如此有道理，明阳竟无从反驳。
“看在我们相识一场，我才第一个想要卖给你。其实我完全可以选择别人，这么多人都等着进入青鸟门，这剑炙手可热啊！但入门大会你们明传楼竟然一支剑都没有，是不是有点砸招牌的感觉？想想我就于心不忍！”苏昊诚恳地解释自己一番心意。
明阳差点喷血，砸招牌？谁才是罪魁祸首啊！谁啊！
“买吗？”苏昊继续问。
“买……”明阳呢喃，忽然铮地一声，寒锋一闪，无双剑出鞘，径直攻向苏昊，“混蛋！你个混蛋！还敢卖剑！在我面前卖剑！”
他剑尖接连刺去，攻势又急又猛，剑上真气缭绕，想贴近苏昊，却不料苏昊主动靠近，一招铁山靠紧贴他背后，接着一掌拍出，在法术飞凤诀下猛地扯开距离。明阳又恨又没奈何，一系列攻击过去，居然连这家伙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下。
没料想苏昊不嫌事大，又问，“真不买啊？”
明阳真是牙齿咬碎了往肚里咽，正要继续攻击时，忽然听见身后一阵惊天动地的激烈嘈杂，只听有人大叫道，“在那！就在那！”
明阳掉转头，看到眼前场景，愣住了。
不下百位身穿孝服的弟子持剑飞速攻来，身后跟着许多参加入门大会的弟子，一眼望去，足有千人之多，街道被踩踏地轰隆隆，还未靠近，五彩缤纷的法术已经先打了过来，场面极其壮观。
“怎么回事？”明阳呆若木鸡，师尊仙逝，穿孝服的只会是青鸟门弟子，虽然他们明家向来与青鸟门不合，但还从来没干过这么大阵仗的群架。
看见苏昊，明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道，“你对无柄剑做了什么？”
能让青鸟门这样群起而攻之的，又在入门大会期间，明阳马上推断出来。
“炼化了。”苏昊说。
“炼了多少？”一两支也不会让青鸟门大动干戈。
“不多……”
明阳松口气，说不定还有商量。
“还剩九支。”
“！！！”明阳惊呆，这让青鸟门大会怎么收场，这不是存心逼着他们出手吗！
攻击越来越接近，明阳起手已经接了数道法术，无双剑挥舞不停，口中大叫，“这下被你连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