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奸猾的小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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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凤先生为巫瑞诊过脉后,他便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同他寻了个“白易他们还伤着,不便久留”的借口就往外头去了。

    不过我们俩也的的确确一同往白易房中去了,凤先生一边走一边与我说道:“巫瑞这毒恐怕不易治……”我虽然心中早已做好准备,然而听到这句话却忍不住依旧觉得伤心难过无比,便微微顿下了脚步,看冰冷月亮落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只觉得痛得揪心,又深入骨髓,吸一口气都泛着疼。

    “你不要难过。”凤先生轻轻拍了拍我的背道,“也不必苛责自己,我是说不好治,又没说不能治。他这毒的确蹊跷,我们医家讲究快毒易,慢毒难,意思是很快发作的毒药虽看着来势汹汹,然而解毒也是轻而易举,因为它发作的快,我们发现的也及时些;然而慢毒却是慢慢扩散,极易损毁根基,似附骨之疽,等发现时,即便何等大能,也无力回天了。”

    “而巫瑞这毒,我虽从未亲眼见过,但在书上却有记载过,我回去研究研究。你现下不必急切,这毒虽让巫瑞看不见,但却并未扩散开来,也是好事,再说了,他是习武之人,暂时的失明并不是太严重的事。”

    还能治……

    我有些恍惚的看了看凤先生,还未来得及完全消退的绝望与狂喜一起涌上心头,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忽然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

    醒过来的时候,一团烛火在我左侧影影绰绰,人影憧憧纷乱的路过我身侧,我头疼的厉害,忽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按着我的肩膀将我拉起来一阵摇晃。

    “停……”我虚弱的喊出声来,试图震耳欲聋,但实际上只是轻细的像是个内敛羞赧的姑娘家。

    好在那人总算停了下来,又拿了冰凉的巾帕贴在我的额头上,我总算能睁开眼来了,只见乐逸挤在我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笑得好似天上掉金子全砸在了他怀里一般叫人发毛。乐逸笑得眼睛不见缝儿,身体颤得厉害,简直可用花枝乱颤四字形容,我警惕的往后挪移了几步。

    乐逸笑得停不下来,抽着脸试图做出一副关怀的模样却更显得扭曲,最后咯咯笑道:“你还好吧慕丹?”

    “……我看你不大好。”我道。

    这完全没打击到乐逸,他忽然往我手心里塞了一个东西,极为专注又快活的看着我,认认真真道:“月儿答应我同我成亲了,就在半月后。好慕丹,你一定要同我一起回去,花家四秀说要抢婚时要我好看,我有你这么个朋友,我才不怕呢!”然后他就东倒西歪的笑到角落里去了,背影摇晃的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我低头一瞧,竟是一张喜帖,红艳艳的颇为喜庆。

    这倒是桩难得的喜事。

    我微微一笑,不由也为乐逸高兴起来,但看他这般模样却痴傻的很,不由问了问不远处的冥医道:“他这个样子多久了?”冥医臭着脸转过头来看着我,我才发现他梳在前胸的两根长辫子没了,胡子倒被扭成了麻花,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疯子笑一晚上了。”冥医恶狠狠道,“笑笑笑,随你们俩笑,看笑不死你们俩。”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笑够了才停下来,颇为不好意思的问道。

    冥医抬头瞥了眼我,然后低下头继续捣药,心不甘情不愿道:“更夫刚才刚敲过梆子,三更天,你把凤小哥吓坏了,他帮你诊治了一下发现你身体里有巫蛊,现在翻书去了。你今天把凤小哥吓成这样,等着慕元清找你麻烦吧。”

    “我可没有辫子给慕庄主剪。”我对凤先生微感愧疚,却忍不住又应了冥医一句,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恼怒的撇过头去不再理睬我。

    等我下了地,才发现苏惊鸿已经醒了,他一身的伤,几乎被雪白的纱布包成了一个人茧,沉默而冰冷的看着气息微弱的杜道长。我初见他时觉得他像冬日初雪,然而此刻却如冬至,寒露挂霜,大雪封江,冷若磐石。

    烛火未能给他带来半分暖意,我同冥医老爷子的笑语、乐逸的欢喜也传不到他心中。苏惊鸿看起来像是个被掏空的人偶,那般凄楚而不知所措的看着杜道长,却连碰他都不敢,只剩下了漫长而无休止的等待。

    时间永远是越等越长,叫人备受煎熬。

    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便只在屋内寻了件袍子给他披上,他倒也不言不语,没有拒绝反抗,一心一意的看着杜道长。

    过了好一会儿,蓝玉泉也走了进来,他背着一个大大的药箱,冥医一见他就飞扑了上去——抓住了蓝玉泉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不是说谈慕丹这小子温柔和善,在江湖里都是出了名的公平公正老实人,好欺负的很吗?”

    “我可没说好欺负的很。”蓝玉泉轻轻拂过了冥医的手,颇为平静的笑道。但当他即将要说下一句话的时候,却忽然被冥医打断了。

    “你别笑了吓死人了。”老爷子不满的啧了一声。

    蓝玉泉把药箱放在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似乎刻意放重了一些,然后面无表情道,“老爷子称赞过的那个够狠辣的杀神就是他,还有,刚刚我‘无意间’把为您配置的生发水给倒了!但现在看看您少两根辫子也没什么事,我近来事忙,您就再忍个百八十年的吧。”

    蓝玉泉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了一段莲花落,竹板快打了两声,只听一人这么唱道:

    喜鹊落枝喳喳叫,凤凰成双哈哈笑。

    夜里行路月儿照,沾些喜气过得好。

    好友喜帖送得妙,听我三贺把喜道。

    一喜是,情人比翼双飞到,新娘坐上大花轿。

    二喜是,夫妻白头恩爱老,亲亲爱爱似活宝。

    三喜是,明年自有观音笑,早早就把娃来抱!

    竹板这么一拍,一个邋里邋遢的乞丐就闯进了门来,眼是眼,嘴是嘴,生得倒不好看,却透着股机敏劲儿,碗里搁着一张喜帖,进来一瞧三个病人,不由一愣,却也不敲竹板,只空口唱道:

    乞儿小时烧得高,吃的药儿不见效。

    唱错花词不得窍,还望见怪莫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