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回京 第四章 入夜

薛湘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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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澜惠拿着一炉香雾袅绕的上等沉香过来,锦弗摇摇手,又指指漆黑的窗纸。澜惠会意,本来想要转身离开,忽然想起来什么。冲锦弗微微一笑,撩起一侧珠帘把香炉放进去,很快出来。

    “小姐什么时候回来?”澜惠远远听到陈楼的更鼓响,盘算平时回来的时间,看样子也差不多了。每次出去都叫身边人提心吊胆的,以前就算了,好歹只有他们几个人在府里,谁也不敢多问夫人去了哪里。这次可是冲着曾献羽刚回京,就要夜里出去,被人知道了麻烦大了。

    “时候差不多,我也是一颗心悬着挂着,万一被知道了岂不是麻烦大了。”锦弗警惕地看着周围,小姐一定不要去住缀锦阁,毫不在意被人说把那么好的院子空着的闲话。她不想她做的事情被人说,但是小姐真不用那么做,每次非要去冒险,为什么呢?

    澜惠一整天都在前后院走动,就是为了多知道一些前面的事情。最要紧是为了知道那位跟着他们家姑老爷一起回来的赵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就敢跟着曾献羽回来。就算是小姐跟姑老爷相互不对付,连做一对怨偶的心思都没有,也不能让人搅和进来。小姐是什么人,凭什么让你来给她添堵。

    听到的各种消息还不少,大多数都是说这位赵姑娘怎么怎么不拘泥于小节,怎么怎么不如夫人好看,这些话是在夸奖还是贬损人呢?如果都不如小姐,但是那位大将军就是爱若珍宝的话,你让小姐的脸往哪儿搁!

    “你看见真人了?”锦弗往她坐的地方加了一块软垫,小姐虽然架子大,那都是别人看到的,她们面前还是跟从前一样。

    “嗯。”澜惠点头,然后一脸郑重:“除了会撒娇会作怪,我都不觉得有什么好。做什么大人就那么看重,真是闹不明白。”

    锦弗撑着额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看看天:“这倒不是要紧的事情,小姐的心思原就不在这上头,棘手的事情是你午饭时候拿过来的那个锦囊。小姐亲手做的,今儿当着咱们的面扔在火盆里,这里头有多少事儿,那就不是咱们能猜到的了。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从前要是公子在,小姐就别提多高兴了。可是自打小姐成亲以后,你见小姐有那么高兴的时候?”

    看到不远处好像有烛火摇曳着,澜惠赶紧起身到了院门口,已经有几个人过来,夜里即使有灯亮也看不大清楚。想了想,刻意提起了声音:“外头是谁呢?”

    “澜惠姑娘,是我们来巡夜的。不要吵醒了夫人。”果然,仅凭着一句话就让人接上了话头,将军府的每个人对沈菱凤都是心悦诚服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夜里路黑,仔细脚底下。”澜惠剔亮了院门外的风灯,让巡夜的人能看清楚脚底下。这是沈菱凤很早就教给她们的事情,凡是给人留条后路对自己只有好处,没坏处。

    “姑娘早点歇着,这就走了。”巡夜的人小心翼翼过去,很担心自己因为脚步重了都会吵醒已经熟睡的沈菱凤。

    等到人都走干净了,澜惠微微叹了口气,又把风灯的烛火压低了些。抬头的一瞬间看到缀锦阁的烛火熄了又亮,看样子是那位姑老爷跟什么赵姑娘回来了。颇有点不甘心,只是这件事他们做丫头的就是再亲近又能怎样,小姐到底是不为所动的。

    四更都过了,要是再不回来就该天亮了。眼前突然人影一闪,没站稳趔趄了一下。马上看到屋子里的灯亮了,本来要关院门的,觉得有点不打自招的笨蛋,小姐常说那话是什么来着?还在胡思乱想,已经被锦弗拽过去。

    “小姐回来了。”其实锦弗也没看清楚,但是那几个动静都是最熟悉的。

    两人小心翼翼推开门,纤瘦而颀长的灯影映在屏风上,两人都在外面居然没看到她进来:“小姐?”

    “嗯。”屏风后的人答应了一声,披了件半新不旧的长裙出来。跟平时回来的景象有点不一样,脸上隐隐带着一丝疲惫,手上捏着一支没见过的东西,隔得远看不出来是什么。

    澜惠赶紧倒了杯淡茶过来:“小姐,润润嗓子。”

    “没事儿吧?”少有的端起茶一饮而尽,脸色也好了很多。

    “没有,巡夜的刚走。”锦弗搅了块热帕子过来:“大人好像也刚回来。”

    “我知道。”沈菱凤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两个人凑过去才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一枚浅黄色的蜜蜡坠珠,看起来很有点眼熟,就是突然一下记不得在哪儿见过。

    抬起头撞上沈菱凤嘲弄地笑容:“小姐,这个是?”

    “曾献羽的。”沈菱凤手指蜷缩在掌心里,可以想象手指甲掐进肉里是很痛的。跟今晚发生的事情相比,初衷不一样,但是同样需要人忍耐。

    两个丫头马上闭嘴不说话了,你怎么胡闹,甚至带着人回来,她都没话说。但是这件事,好像真有点说不过去。

    “我也乏了,都下去吧。”不想多谈这些事情,沈菱凤歪在榻上合上眼睛。两个丫头赶紧放下两层厚厚的帏帐,倒退着出去。

    好像有人过来,从远到近,很清晰但又很遥远的身影一下到了面前:“凤儿。”很熟悉的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总是透着十二分的亲昵。却又不是狎玩的口吻,只有他才会这么叫。爹总会说,菱儿,只有他会说是凤儿。

    “亮哥。”他腰间还是那个锦囊,不是已经付之一炬了:“你身上的伤好了?答应过我不让自己出事的,为什么会这样?”

    “一点小事,你还记着呢。”跟平时的笑容一样:“曾献羽待你不好,你跟他一处连笑都忘了。跟我走吧,凤儿。”

    “你早先怎么不跟我说这话!”明明看到他身边还有个女子,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平平淡淡的女子,就能站在他身边,看向谁都是安静暖心的笑容。罗敷自有夫,是他说的。可是后面还有句话,他没说:使君自有妇。换成自己来说,是不是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