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有变

绿柳新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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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刚安顿下来,清松镇只是小镇,驿站已多年未用,虽经专人整顿,屋里还有淡淡的霉味。

    玲珑收拾出了金狻猊的大熏香炉,里面熏上了大块的甘松香,移月将被褥抱来,在熏笼上慢慢蒸。

    燕脂就坐在红木雕花玫瑰椅上,看着她们忙碌。白梅锦襦裙逶迤于地,手素色如锦,珠光迷离,映得眉宇间碧色沉沉。

    王嫣与皇甫觉便在此刻进来。

    她青丝高挽,只束了空雕花的芙蓉玉环,雪白绫衣,银线绣了大朵大朵的合欢花。偏一点绛唇却是绝艳夺目。

    燕脂不由一怔。

    这样的王嫣……好像有些不一样。

    她一晃神的功夫,王嫣已福身请安,轻轻搡着天佑的肩,让他向前,口中笑道:“午时见天佑慌张张跑出来,哭的又狠,便留在了臣妾车里。”

    皇甫觉未戴冠冕,玄裳上绣着海水云龙纹,眉目之中似有几分豫色。径直坐在燕脂身边,细细打量了她一眼,手指抚上了她的脸颊,眉头微微皱起,“怎么这般凉?”将她的手拢在掌中,凤眸淡淡扫过她身后的移月。

    王嫣的手在半空微微一滞,天佑的眼骨碌碌的望着他们。

    燕脂的脸红了红。想不着痕迹的抽出手,他却不放。

    移月连忙把明堂的窗关上,又笼上了两炉炭火。

    燕脂心中叹一口气,热气熏腾上来,混着香,那腐气便越发的显。

    也不看他,只望了天佑,脸上虽不带笑容,目光却很柔和,“天佑,你过来。”

    天佑低着头,依偎到她身边,还未说话,眼圈便红了,“娘娘……你不要生天佑的气……”

    王嫣的脸色已如常,眼中大是怜爱,柔声说:“皇后娘娘,天佑还小……”

    “嫣儿,”皇甫觉突然开口,黑眸慢慢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天色不早了。”

    王嫣的身躯微微一震,似是不相信的望了望皇甫觉,方慢慢的福了身,声音低沉下去,“臣妾告退。”

    她回身时,脚步略略凌乱,似风突然吹过梅梢,香魂零落成尘。

    燕脂突然抬头看了看皇甫觉,见他正望着她,目光专注,心头便乱了乱,随即低低哼了一声,低头将天佑的海清色团花小褂脱了。

    皇甫觉淡淡望她一眼,对天佑说道:“你父皇五岁时已能亲手猎回一只小狼,男儿家怎能成天哭哭啼啼。今晚上便随皇伯父去睡。”

    天佑不敢出声,只是使劲攥着燕脂的袖子,大眼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燕脂心头一酸,却仍是硬起心肠,淡淡说道:“你皇伯父说的是,天佑也要做个真正的男子汉。”说罢,便唤移月来,带他去收拾东西。

    天佑被移月柔声带走,仍频频回头,眼神竟与那天她找到小雪狐时一模一样。

    柔弱、茫然、伤心……还有,一边颤抖一边露出牙齿的狠性。

    皇甫觉唤了海桂,先带天佑去了自己的院子,自己留了下来。低头瞧了瞧燕脂的脸色,转身出去,回来时手里便端了一碗药汁,“喝了便舒服些。”

    燕脂嫌恶的别过头。

    他不语,拿走她的暖炉,手贴在了她的小腹上。温热几乎立刻熨帖了肌肤,燕脂低低嘤咛一声。

    皇甫觉把她抱紧,半晌方问:“难过了吗?”

    她抬眸望过来,眼神湿漉漉的,有不解。他凑上去亲了亲,轻声说:“天佑。”

    燕脂默了下,半晌才轻声说:“我不懂怎么带孩子,他应该有一个好老师。”

    皇甫觉垂下眼睑,淡淡说道:“我既是揽了,自不会亏待于他。”燕脂揽上他的脖子,直直望见他的眼睛。他的睫毛长而浓密,眸心清楚的倒映着她的影子,她小小的叹一口气,在他眉心落下一吻,“谢谢你,谢谢你……”

    晚上,皇甫觉没有离去。

    燕脂躺在他怀里,享受着他手上始终不变的温度,戳戳他的肚子,闷声说:“你要不要去别处歇着?”

    王嫣离去前那一眸,即便她是女人也难免心生怜惜。还有天佑……

    皇甫觉挑挑眼眸,懒洋洋的看她一眼,“真心的?”

    自然……不是。

    他似是轻笑了一声,半晌慢慢开口,“皇甫钰今天来信了,长公主不慎落马,至今还昏迷不醒,母后去承天寺为她祈福了。”

    长公主出事了?燕脂一怔。想起那个明朗飒利,对她始终不冷不热的阿琅长公主,只不过几面之缘,她却觉得她是皇家少有的真性情之人。

    “情况严重吗?”

    “还不清楚,我已经让韩澜快马赴京了。”

    燕脂突然睁大眼,“太后离宫了,如玉怎么办?”她想起如玉的笑容,和那句莫名的托付,心中一恸,不由紧紧抓住了皇甫觉的手。

    黑暗中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任何情绪,“宫里还有贤妃和恬嫔,我们也不过一个多月的路程了。”

    “明天快些赶路吧。”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隐隐不安。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吉尔格勒看到皇甫觉时,明显一怔,目光马上移了去。几乎嗫嗫说:“我……我来找……天佑。”

    燕脂正皱眉看着皇甫觉夹过来的一碟子菜,吉尔格勒一进来,马上有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皇甫觉从桌下压住她的腿,自己亲切的说:“吉尔格勒来了,吃饭了吗?天佑在朕的院子。”

    吉尔格勒看他一眼,又慌忙避开眼,脸上却是白了白,她一跺小蛮靴,急急说道:“我去找他。”

    皇甫觉听得珠帘被她摔得噼啪响,不禁挑眉望向燕脂,“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她现在见了我倒像见了猫的鼠儿。”

    燕脂拍掉他的手,横他一眼,“天机不可泄露。”

    她与吉尔格勒何其相似,若不是无路可走,怎么心甘情愿拘束在四角宫墙?更何况又是一腔柔情空付!

    鸟儿必须先有自由的翅膀,才能放声歌唱。

    只是看她的样子,还是不能完全放下。燕脂撅着嘴看着皇甫觉将她挑出去的菜又夹回来,恨恨的想,她若是见到这般啰嗦的皇甫觉,估计那少女的英雄情怀便该幻灭了。

    皇甫觉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车队缓缓出发,他与禁军中新提拔的几名将领聊了几句,并未乘车辇,骑了马在队中走。

    燕脂掀开车帘时,便看到了他,不由缓缓一笑。

    海桂见那边的窗帘已放下,皇甫觉视线未移,依旧唇角含笑。低声说道:“夜狐传来消息,湛江府有一员外郎家中还存有前朝张仲景的手稿。”

    皇甫觉慢慢嗯了一声,对马背上的燕晏紫含笑颔首,轻声开口,“先不要动它。”

    偶然的才是意外,意外才会有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jj抽疯了,好不容易才把这章折腾上来。

    求抚摸,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