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游景

风止云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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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晌午,如宝出现在香约坊在建的楼内。

    正在瞎指挥,点着人做这做那的魏掌柜,望着从天而降的远房侄女如宝,笑得一脸谄媚。“如宝大侄女啊,天寒地冻的,你在怎么来了?不是在大小姐身边伺候着吗,你出来了,大小姐身边可不就缺人了?”

    如宝笑得一脸讨喜样,“是啊,是啊,大小姐对我可好了。这不,知道您是我家远房亲戚,说是天冷,怕冻着您,特意让我带了些梅园新出的点心给您尝尝。”

    “哎哟,这可是折煞老奴了啊。”魏掌柜笑得连眼睛都快找不着了,引着如宝进了她暂时用来办公的屋子,“这外头正按着小姐的意思改动,乱着呢,你在这儿陪魏姨说说话儿。”

    “诶,那敢情好呢。不过等会儿啊,魏姨,我先交代点事儿。”说着,便一指跟她一同来的一个随行,“你,去把小姐那张聘文贴外头。”

    魏掌柜顿时笑容一僵,“还招人吗?这人不是招齐了么?”怎么人不够,这事儿,她不知道?

    如宝顿时苦着脸,叹气道,“魏姨,你不知道,昨日小姐闻了你送来的那些样品,一时气不顺,都病倒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魏掌柜顿时坐不住了,站起来来回踱步,“这可怎么得了,不该啊,这不就是些香么,怎么会闻着就......”

    “老爷可急了,差点把您给换了下来。”如宝毫无负担的信口开河,小姐说啦,有事儿她给挡着。何况,那日小姐大发雷霆,老爷可真是说了,一切全凭小姐做主。

    “不行,我,我得赶去梅园请罪,得赶紧去。”

    “别。别。”如宝急忙拦住魏掌柜,“后来小姐就说,让我跟着您学学,老爷就应了,没真把你撤换下来。不过......”

    “有什么,你快说啊,大侄女。”

    “老爷让您听我的,不能再气着小姐了。”

    “那是,那是。”

    “那今日就这么着了,我得回去,再给您说说好话。”

    “哎哟,大侄女,真是......姨,可真是要多谢你啊。”

    “嘿嘿,不谢,咱们是亲戚嘛。”

    魏掌柜一路送如宝到大门口。

    如宝登上车,又探出脑袋,指了指新贴的聘文,“有人来问就让人直接到梅园,这事儿魏姨您可千万不能拦着,还得多给人说道说道,不然若聘不到人,到时候,小姐又以为是您使绊子,这就......”

    “知道,知道。大侄女,你就放心吧。”

    顾元微失望地把最后一份样品交给如宝,让她拿去处理了。卷起虎皮毯子往身上一裹,人就往卧榻上倒了进去。

    “小姐,没一个满意的么?”如珠端着甜品进了玉清轩的小书房,见顾元微这副恹恹的神情,就大约猜到了。

    “我需要一个敢于大胆创新的调香师。”顾元微坐起身,捧过暖融融的甜品碗,一口口慢慢吃起来。

    大胆,他懂。创新?如珠不了解。他只希望,小姐能快些找到令她满意的调香师。他不懂一个香约坊,一个调香师,为何小姐要花这么多的时间与精力,不过,他不希望小姐失望,她希望小姐开心。唯独,那个乔大公子......他不希望小姐太在意那个人,他总觉得,那个人给他的感觉不好,一点也不好。

    但是,他与如宝一样,发誓过效忠小姐,只对小姐一人忠心,那誓言,就不会变的。

    “小姐小姐,外面又来了一个。”如宝忽然急吼吼地冲了进来。

    “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来就来了吧,又不是第一个来的”如珠训了如宝一句。

    如宝觉得无辜,“欸,哥,你先别急着教训我,听我说完不行吗?”

    “好了,别吵了,说。”顾元微一开口,两人立马偃旗息鼓。

    “小姐,你猜这回来的是谁?”

    “难不成是柳大师?”

    “小姐,你这话忒不靠谱了,柳大师需要到咱们门前求聘吗?”如宝揉了揉被冻红的脸颊,贼兮兮的笑道,“小姐,那人脸上有道疤,老长一条,还自称姓游。”

    如珠不明所以,顾元微一思索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确定是他?”

    “嗯,他自己说的,妻主病重,他不得不出来寻些事做。”

    顾元微放下甜品碗,利索地跳下卧榻,刚走了一步就止住了步子,“按规矩办吧。”说着又坐了回去。

    “小姐,你不亲自去看看?”

    “告诉他,若能调出我要的香,我便聘用他。我顾元微用人,男女不限。就把这话说给他听,去吧。”

    “是。”

    如珠总算是听明白了来人是谁,可不就是与乔公子同住在来因寺的那个游姓男子么?“小姐,虽说满足您要求的调香师不好找,可那毕竟是个男子,多有不便啊,何况,传出去,咱们香约坊聘用一个男人调香,恐怕会对香约坊的名声......”

    “如珠。”

    “是。”

    “在我眼里,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只有有用与无用之人。若你愿意,我也可以给你一片舞台,任你施展......”

    顾元微的话,令如珠脸色微微发白,“小姐,我,我若只愿意留您身边伺候您,是不是......是不是就是一个无用之人?”

    顾元微抬手戳了戳如珠泛白的小脸,“你说你在紧张什么劲儿,你以为本小姐,是谁都能伺候好的么?何况,就算别人能伺候好,却不一定有你与如宝这样的忠心。人心,才是最贵之物。切记。”

    如珠激动地泪眼婆娑,郑重地跪下叩首道,“如珠,记下了。”忠心,他会谨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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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因寺中,乔暮阳跟着空空大师与其他小沙弥们习了晚课,又在佛殿中等了一炷香多的时间,才见到踏雪归来的游景,他笑着迎了上去,“游大哥,可是成了?”

    游景淡笑着摇了摇头,“会成的,不用担心。”他对自己调香的本事很是自信。

    “你......见到她了吗?她身子还好么?听说她极怕冷的。”

    两人都是别有用心的接近彼此,可相处着却找到些性情相投的感觉。

    “没有。”

    乔暮阳眼神微闪,半垂下去,掩饰了眼中的失望。

    “这封信......”游景摸出了乔暮阳写给顾元微的信。

    乔暮阳尴尬地红了脸,正欲收回来,又听游景道,“我两日后还要去见她,你若放心就放我这儿,我到时若有机会便拿给她。”

    乔暮阳点头,“谢谢,游大哥。”

    游景便把信塞回了袖中,“那我先回了,今日出去大半晌,也不知我家妻主身子如何了。”

    “空空大师说很稳定,你别担心。”

    游景却轻轻扯了扯嘴角,点了下头,便疾步而去。

    乔暮阳望着游景如女子般大步流星的步子,知道他此刻定是心急如焚,不知为何,竟是生了许艳羡之色。就算朝不保夕,可到底,是相守着,让他如何不羡慕呢?可惜,他前世所知太少了,不知后来游景是如何为顾小姐卖命的,更不知,后来他的妻主又如何了?那世里,从没有过关于他妻主的消息。可是他觉得,那世的顾小姐,一定是为游景的妻主做了什么,才使得他那般卖命于她。

    脸上忽然一点凉意,乔暮阳打了个哆嗦,从回忆里醒过神来,原来,不知何时,竟又开始下雪了。

    梅宴之后的半个多月来,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了。

    那日他神思不主,也没顾得上好好赏一赏那时常如今时常被人称道的梅园梅林,定是很美吧?

    如今又下了雪,雪中寒梅,更是人间绝色。

    绝色么?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骤然出现的,不是净白无瑕的雪,不是孤寒清艳的梅,而是那张眉头紧蹙、病态苍白的面孔,她真是很美,令男儿自惭形秽......

    “公子,下雪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乔暮阳浑身一颤,他得管好自己的心啊,“嗯,回吧,确实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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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景刚推开篱笆围城的小院门,便听到屋内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他心头一颤,急忙奔入房内,“阿鸿,你怎么样?”

    只见在那昏暗的油灯照耀下,那床上半躺半卧、骨瘦如柴的女子,咳得一脸通红,刚想说话,又连咳了好几声,便只能摇了摇头,原本捂嘴的手,却悄悄的往被子内藏。

    游景一把抓住她的手,翻转过来,让其掌心朝上,那只手是没有四指的,是被利剑一刀斩下的。只有仅存的大拇指蜷曲在掌心。他知道的,若她那好看修长的指头都在,她必定会紧握着,让他看不到掌心的暗红。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到那干枯的掌心,混进那暗红的血液里。

    “阿鸿,你别瞒我,会让我更担心的。”游景平静地说着,双手虔诚地抱住那只枯手,贴到自己泪湿的脸庞。

    “我知道了,再不瞒你。先帮我擦擦手,好吗?”大约是咳得太久了,她的声音都是嘶哑的,可不会影响她语气间透出来的温柔缱绻。

    “好。”游景不舍得放开她的手,只是那么片刻,他也如此不舍。拧了温热的湿棉巾,给她把手擦拭干净,然后让她的手掌,贴着他还带着凉气的脸颊上,“冷吗?”

    “嗯。冷的。”

    “可屋里很暖,有你在的地方,就很暖,心也是暖的。”

    “我知道,我会陪你度过这个冬天的。”

    “那明年冬天呢?”

    “也陪着你。”

    “好,你答应我的事,都能做到的。”

    “嗯。”

    游景觉得身上的凉意退得差不多了,才脱了外袍,钻进其妻主的被窝里,“我没想到,沈墨把那支血参藏得这般好。”

    “据说,那是给他的独女备着的,自然是要藏好些的。”她说着,用另一只完好、却一样干枯的手,捏了捏游景紧握的手,安慰道,“没关系的,没有血参,我也不会有事的。”

    “不。”游景忽然转头眼神坚定地凝着他深爱的女子,“顾元微若合作,我自有办法谢她大恩,

    若她不愿意,就别怪我......”

    此时的游景是可怕的,狰狞的疤痕,在他阴戾的脸上微微抖动,冰冷的杀意在他深沉的眸中毫不掩饰。可他身边的女子,只是笑着把他的脸按进自己怀里,“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躺在我身边,却老想着别的女人,你就不怕我吃味儿?”

    游景忽然呼哧一声笑了出来,“是么?我最喜欢你为我吃味儿了。”杀意尽消,可怖的疤痕,依旧在他脸上舞动,只是狰狞不在,单纯的,变成了一份刻骨深情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