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沧郡奴隶

陆X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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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炽热的风,卷过大地,腾起呛人的黄烟,目力能及之处,一片死寂。只有灰蒙蒙的苍穹之上,传来了阵阵食腐枭鹰的凄厉长鸣。

    四人静静地趴在高处,凝视俯瞰着远方。

    身旁开裂的岩石缝隙里横七竖八地生长着枯老、倔强的野草,还有几棵怪异的衫松,活像弯腰驼背、衣衫褴褛的老者,干瘪、枯裂的枝条上粘满光阴的血迹。这里的植物生在陡峭的山地间,因此才没有被饥饿的灾民扒皮刨根。

    这时阳光如同光箭穿透了厚厚的远山山影,绕过一道紧挨峭壁的山坡,照耀在平滑的石壁上,明亮异常。他们的眼睛有种刺痛感,如同路边那锋利的草叶在眼角膜上拉出了一条细长的褐色口子,眨几下就流出泪来。

    “应该快来了!”楚玥轻声道。

    “远处马蹄声杂乱,脚步声沉重。应是一支五千人的精兵部队。”拓跋瑱判断道。

    这时,西北面出现了浩浩荡荡地军队,由一线成一面,犹如黑压压的潮水奔腾而来。

    他们定睛观望,只见西面的天空乌烟瘴气,黄沙怒卷。那西面是大沙漠,仿佛是一片喷涌着旋转烟柱的绝境死地,老远的望去,那神秘的大沙漠就像一个滚烫的大锅,不停地咆哮着炽热的岩浆与火焰,仿佛奔腾的虬龙肆虐着苦难的大地。而那一个个覆盖灰烬、黑烟、毒火的山峰向西北漫漫无尽地延伸开去。

    “果然是厉远筹的军队!”拓跋容怒视道。

    滚滚黄沙,烟尘呼啸中,一支铁甲银盔的军队驶来了,将士们个个彪悍,强壮,气势汹汹。然而军队里面却有一排一排带着锁链,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奴隶,正在被驱赶着,艰难地跋涉。

    那些奴隶全是凉州西陲边境的百姓,来自边城沧郡。这沧郡地域偏僻,环绕沙漠,是疾苦之地。当年昊高祖拓拔逵,三征邺国,打得敌军损兵折将,连连败退,只好偏安一方,死守不出。但次年,昊高祖突发恶疾,暴毙驾崩。昊文帝拓跋元斩杀逆臣贼子后,登基为帝,于二年四征邺国,终灭之。邺国皇室被斩尽杀绝,宫殿、庙宇焚之一炬。大部分邺人改名换姓,融入昊国,历经十余年光景,早已同化。而有少数邺人被安置在了西凉以西的沧郡,他们在那里继续繁衍生息,保持着原有的信仰与生活习俗。

    沧郡土地贫瘠,资源匮乏,气候恶劣,天灾肆虐。遂少有人安居,因而这里的人口数量稀少,几乎全为原邺国迁移去的贫民。

    近几年,凉州大旱,民不聊生,而地处西陲的沧郡最为严重。原本朝廷已拨下赈灾物资,可凉州刺史董邈将之扣下,不但不发,还派官吏对沧郡百姓,横征暴敛,加重税负。因此走投无路的沧郡百姓举事造反。但很快就被凉州军政使厉远筹派兵镇压,抓获数万俘虏。一部分被当做死囚,贩卖给了北疆的狼国和更加北方的戎狄。而绝大部分精壮劳力,被押运囚禁至私开的秘密铁矿内。

    由于铁矿数量不断增加,劳力匮乏;因此这种抓沧郡贫民,充当奴隶的事件,频频发生,且越演越烈。那沧郡的百姓已经被当做了异族,可随意践踏的下等人。或许在厉远筹眼中,他们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些还有一点点价值的畜生。

    “快点跑,猪猡,跟上,跟上!”将士的鞭子甩得噼啪响。

    一个袒胸露背,衣不遮体男人糟了一记狠鞭,火辣辣的疼痛遍布全身,他蜷缩着蹲了下来,再无力气向前。

    “起来!”又是一鞭抽下,那男人只是沉闷地低哼一声。‘啪啪啪’连续几鞭,抽得人口吐白沫,浑身痉挛,只听见‘呜’一声,人死了。

    “没用的东西!”将士朝死尸脸上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又将鞭子挥向其余的奴隶。

    “混蛋!我们是有尊严的国民,不是任人驱赶的奴隶!”人群中突然发出了暴怒的嘶吼。

    “什么?尊严?”将士抽出长刀,唰的一声就砍断了那人的脊椎,鲜血喷涌,洒在焦裂的土地上。

    “呸!去你奶奶的尊严!”将士犹如一头眼睛猩红的豺狼,嗤着獠牙恐吓道,“你!你!你们还要尊严吗?”

    沉默中,那些被铁链捆绑的平民,目光灼灼。他们的眼神像嗜血的凶狼般凌厉,而被压在心底的愤怒与仇恨像洪水般翻涌跌宕而出。

    队伍停了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有着彻骨的仇恨,执拗的信念。他们丝毫不畏惧死亡,胸膛里仿佛存在着一团永不泯灭的圣火,那是他们的尊严,他们的信仰,不容践踏的灵魂。

    “都活腻了是吗?”屠刀再次挥下,腔血四溅,腹部豁开了一个血淋淋的深口,滑腻腻的肠子‘啪嗒啪嗒’落下。

    “做鬼.....也不放过.....”摇摇晃晃的人,诅咒着扑过去。只走了几步,就被屠刀拦腰斩断。

    楚玥胸口一滞,浑身犹如寒冰侵袭般冷冽彻骨。她紧紧地咬着下唇,眼神明亮,像熊熊火炬,释放着足以燎原的滔天怒焰。

    楚梅面色铁青,眸光如刃,一颗心被狠狠地揪着,翻江倒海般的愤怒难以平复。突然她蓦得发力,想要冲下去。

    “别动!会没命的!”拓跋瑱将她紧紧按住道,“底下可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不能轻举妄动啊!”

    而此时的拓跋容全身紧绷,眼睛里跳动着蛇纹样的血丝,一片可怖的殷红。他愤怒,满腔的怒焰,好似要化为阎罗,将世间的黑暗与残酷,统统的打下地狱。

    尘烟犹如亡魂怨灵般哀嚎,满天的血腥之气,犹如死水暗潮般弥漫开来。

    这时,远处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浑浊的黄色烟尘中,缓缓驶来。发出隆隆的,碾压大地的可怖声响。

    “什么东西!像一座巨型的楼宇!”

    “那?那是.......”他们凝视远方,充满了深深的厌恶与痛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