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未雨绸缪

冉亦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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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身体不好也不是甚大秘密了,三十多岁就已现下世之像,虽近些年一直有小裴太医悉心调理,可也是勉强维持罢了,今次突然晕厥,倒也在情理之中。可皇后那样的紧张程度,竟是不顾避嫌的满世界找太子,瞧那光景怕是连御用禁卫军都用上了,可见今次是有多严重。

    今上性软懦荒唐,虽圣上的荒唐事大都捂得严实,也架不住有漏风的墙。褚慈当年远在徽州都有耳闻,故而对他也无甚好感。圣上年轻时好男宠,颇是荒唐了几年,身子坏了后又开始信迷丹药,便是铁打的身子都要糟蹋空了,常有个三病五灾也就不慎稀奇了。

    但是这一次不知何故,从朝堂到各世家皆一片安静异常,大家都屏气凝神听信,连闹事的街市也仿佛安静了许多。外围气氛凝重,但宅门里的日子却是照旧,国公府自然亦是如此。

    这日到了就寝十分,瑞国公匆匆进了怡园,让正准备就寝的许氏颇为吃惊。瑞国公已有些日子没来,这么突然一来,的确让许氏疑惑,但她却是什么也没问,只亲自上前替他换了衣衫,又服侍他沐浴,待一切收拾停当,这才坐下来说话。

    “老爷,您这是打哪过来的,可用饭不曾?”

    许氏这话说的温婉,但国公爷听来难免带了些埋怨。夫妻俩自成亲以来感情也还平顺,许氏对着他总是温婉柔和,俩人相敬如宾的甚少口角,新婚头先几年也是十分圆满。直到许氏一子落地,许氏才做主将身边的丫头开了脸,这才渐渐有了几位姨娘,但瑞国公也还是三五时来主屋里一回,除了对二姨娘,也就是令桐生母偏疼些,也算的雨露均沾。

    打四姑娘出事,瑞国公盛怒之下便对许氏颇有埋怨,再加上三姑娘的缘故,连带着瞧许氏也不顺眼。可毕竟多年夫妻感情仍在,气头过了也就好了许多,再加上四姑娘如今懂事开窍,瑞国公一高兴,对许氏教养三姑娘不当一事也少了许多不满。

    今儿原本是为着圣上一事过来提点几句,但瞧见许氏温和,念及往日夫妻情分,便忍不住心底一软,将手附在她手上,轻轻拍打两下以示安慰。许氏脸上一红,少妇羞涩立显,毕竟也才三十出头,正是成熟端庄的时候,瑞国公心中不禁一荡,正要将人揽过来温存几句,但思及还有话没说,便正了正神色。

    “圣上今次凶险,你可要心里有数。我听话头,似是丽妃侍寝时,私与圣上用了禁药,圣上第二日就晕了过去,现在皇后没工夫追究,一旦事发,这丽妃可是没有好下场等她的。若是圣上能挺过去还好,多少还能保她几年,但或早或晚,皇后都是要发作的。”

    许氏一听此言不禁失了几分颜色,丽妃不是别人,正是镇国将军的幼妹,也就是白令瑶未来的小姑姑,她这档子事一出,连带着将军一族也要受牵连,瑞国公的意思是提点她这些日子慎与别家命妇往来,不仅是在这敏感时期坐观风向,自家如今与镇国将军的这一层关系,亦是同样要避嫌。

    原本当初国公爷瞧中的也不是他们家的风光,而是他们家大哥的人才,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镇国将军一家的前程也不能完全系于此,可皇后娘娘千秋正盛,有她这个皇太后在,这一层偏见是少不了的,再等将来他们家大哥有了前程,白令瑶作为命妇,少不得要受些委屈了。

    “你且莫慌乱,如今还未到那一层呢。”瑞国公示意许氏稍安勿躁,“如今朝廷糜烂,圣上的事一旦出来,以太子的年纪是收不住这样个烂摊子的,瞧得还是未来辅国大臣的脸色。原本因着褚家一事,那一大波徽州官员就隐有不满,若是再做的狠些,趁太子年幼闹些事出来,皇后孤儿寡母的能否立的稳还难说的很。朝廷的事你大约有个数也就行了,可对亲家一家的态度你要拿捏好,明后年的瑶儿就要嫁过去,我们两家少不得是要互相扶持的。”

    许氏点点头,“这其中的道理,我还是醒的,倒是二丫头的婚事,老爷您看……”

    二姑娘白令琅也就比权哥小几个月,一个年头一个年尾,都是十二岁的年纪,若是被国孝耽搁三年,上了十五岁再说亲就显仓促了。以国公爷的意思,二姑娘好学,性子也静,将来榜下捉婿,不拘家境与否,只要人品端正有上进心,也堪良配。可下一期恩考要在两年后,时间就有些对不上,若是赶在现下说一个,仓促之中又没有合适的,许氏有此一律也是情理之中。

    瑞国公沉吟片刻,“还是再等等看吧,圣上也未见得就挺不过去,我们家这样的门第还愁嫁不出姑娘么,若是有合适的也就罢了,没有也断不能委屈了自家姑娘,倒是舅兄家不知有没有合适的庶子呢?”

    许氏一顿,按照常理,一家姐妹是不好嫁兄弟俩的,她有心将三丫头说给许如清,原是自己私念,即便三丫头却有些不合适,也不想将这难得的好孩子放给别家,她想了想说道:“老爷,大哥家那个情况您也知道,说个庶子怕是难有好前程,我原想将如清留给四丫头的,况二丫头也是软了些,到了他们家怕不好自处。”

    瑞国公眉头一皱,“四丫头?她这样小,怎么想起先给她提了,如清是好,但是这年纪又差得远,舅兄能愿意等么。我们家就这么几个女儿,二丫头嫁给许世子也不合适,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许氏一听这话便有些吃味,一说起四丫头就谨慎成这样,她不是也同二丫头一样是庶出么,即便养在主母名下好看是好看了,可她自个名声又不济,还当是香饽饽有各家抢么,说给如清原就是要她舍脸了,原以为这样好的亲事能博瑞国公的好感,如今竟是碰了钉子。何况除了二丫头与四丫头不是还有三丫头么,什么叫没什么好说的,按身份,三丫头才是当得,瑞国公这心眼真是偏到天边去了。

    “老爷,不是我向着自家侄儿,如清这孩子你也看在眼里,不拘是三丫头四丫头,都是良配,知根知底的自家人,说过去我们也放心不是。”许氏仍有几分不死心。

    “三丫头?”瑞国公面有不愉,“你还是抽空多教导教导她,她俩个年纪还小,也不急在这一时,若舅兄家乐意自然是好的,若是不愿我们也没有勉强的道理。至于四丫头么,与她年纪相仿的都或多或少打着太子的注意,到时候青年才俊不愁没有,况我瞧着这丫头如今很是有几分天赋头脑,还想再观望几年。”

    许氏彻底没了话说,这是打量着一家有女百家求么,还是干脆也打了太子的主意,天分头脑,又不是拜官入阁,要天分头脑来何用,便是皇后娘娘还不得干政呢。

    到底亲娘偏疼亲女,即便知晓三姑娘却有些不成体统,可这当娘的心里还是难免高看一眼的,许氏有了这层心事,夜里也没睡好,又被瑞国公拉着温存一番,第二日早上险些没起来。

    因这日是十五,几个姨娘也一早来怡园请安,连才小产过的三姨娘也来了,许氏这个样子在她们眼里就有几分眼热。实则瑞国公并不是过分贪恋女色,也就是当年对令桐生母动了几分真心,这才宠的有些过,其余几个姨娘的待遇倒是没差多少,一个月也就那么两三次,是以瞧见许氏滋润慵懒的模样,心里也是羡慕。

    “有些日子未见太太,太太这气色真是越发好了。”三姨娘柔柔软软的身架,绵绵腻腻的嗓音,配上一张娇媚的脸倒也算讨喜,除了瞧见令桐时隐约有几分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却是这几个姨娘里最中看的。

    许氏慵懒一笑,不甚在意的搭了一句你气色也将养不错的话便不再多说,三姨娘也未见尴尬,老老实实呆在一旁。

    令桐头一次见这几个姨娘,在她的概念中是没有姨娘这种存在的,也不是轻看,就是觉的与她无甚关系罢了,也就当作哪位姑娘的亲娘看几眼,别的就没有什么了。倒是对乔哥的生母有几分好感,一是她教导乔哥教的很好,再者她看上去也颇为有分寸,是个面善的妇人。

    二姨娘瞧着颇为周全精细,她原就是许氏跟前的丫头,这会见许氏身子乏,便主动上前替许氏锤肩揉腿,见许氏兴致不高,便笑说:“这些日子太太辛苦,过几日舅太太做寿,太太姑娘们正好去松快乐呵一番,听闻舅老爷家又添了丁,真是喜事连连。”

    屋里没有人搭话,二姨娘就有些冷场,令桐低头盯着脚尖,余光瞧见二姑娘的尴尬神色不禁叹气,二姑娘表面沉静,实则该有的心思一样不少,却是比三姑娘高明得多。只瞧她每日上课都端直的坐姿,功课女红样样拿的出手,还每日替老太太抄写经文讨她老人家的欢心,便知她就不是无欲无求的人。而且颇是会经营,一家人对她印象都不错,硬要挑毛病的话也是性子太柔,但柔不代表软,三姑娘对上她就只有吃暗亏的份。

    但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有个姨娘也就罢了,还是个只会扯后腿的姨娘,二姑娘这心里能好的了么。如今圣上病倒,全京城的贵族都安分守己,这种时候谁还那么不长眼做寿,况她这话明显是提醒太太带上她的二姑娘出门供别人相看,家里几个姑娘就只有二姑娘养在姨娘跟前,说亲的时候就低人一等,原本身为亲姨娘替她争取一番也是当的,可这话明显是将许氏说的没度量,任谁听了也不会高兴。

    果然许氏面色一沉,一向温婉的面上浮上薄怒,厉声倒:“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她这一声出来,惊得二姨娘忙站到一边不敢言语。

    “休要再提做寿取乐之类的话,该你们享乐的时候跑不了,不该的时候都给我闭嘴,连个眉眼高低都不会瞧,还不都各自回屋反省去,这几日若是再让我听见什么不当的言语,就莫怪我家法处置!”

    似许氏这样的温婉之人发起火来,气势一点不输人,到底是主母,几个姨娘皆得了没脸,都老老实实回屋反省去了。许氏这通火一发,国公府接下来的这几日更是安静异常,一家人大气不敢出,与外面的气氛倒很是契合。

    直到又过了几日,宫里传出圣上大好的消息,京城里从上到下这才松了一口气,往日的氛围又渐渐复兴起来,许家舅太太的寿辰也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