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大雪他真的很想念那个女人

美杜莎夫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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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夜色漫漫,其实人生能够一直平淡,也是一种运气,她想。

    ……

    第二天,斩月背着包走的急急忙忙,平时送快递都穿快递公司的工作服,宽松,而且她月份不大,一点都看不出来,临走时,斩月对在窗台下摆弄仙人掌的爸爸说:“爸,下午我们去做复健,你别忘了,早点准备,我一回来咱们就走。”

    爸爸回头,说:“琪琪,我不做了。妲”

    斩月顿时拉下脸来:“我回来的时候打电.话给妈,你把衣服穿好,病例拿上。”说完,她穿上运动鞋,蹬蹬蹬的跑下楼了。

    妈妈关上门,和爸爸互相凝视,久久都没有说话。

    ……

    斩月去公司分检快递,忙的大汗淋漓,也顾不上形象了,拿衣服袖子擦汗,分检好快递,几个区域的快递员一起开着电动三轮车从公司出发,斩月在第一个四岔路口和同事分开,按照地址一家家送快递去了窀。

    到杏园小区,门卫不让进,斩月只好打电.话让快递主人下来取件,十月份了,可白天太阳很大,温度也好,斩月骑在三轮车上,身上晒的暖洋洋的,很舒服。

    左顾右盼把穿着睡衣、拖鞋的快递主人等下来了,却发现这人竟然是自己的高中同学,斩月脸都红了,想走也来不及了。

    “路斩月?!”和斩月同龄,没斩月学习好,也没斩月漂亮,却做着有钱人的全职阔太太,一看就不干家务,美甲上贴着水钻。

    “你……你在干快递?”女同学太惊讶了,其实并没有看不起斩月,只是被这一幕吓到了,真的没想到当初从成都以文科状元考到B大的才女混成今天这幅模样,太不可思议了。

    斩月耳根子都红了,迫切想要离开,掩饰性的故意去包里翻找东西:“是啊,”抬起头就想告辞了,“那我先走了,拜拜。”

    “呃……好啊,有空出来聚聚。”

    斩月敷衍的点点头,赶忙开着电动三轮离开了。

    ……

    下一家要穿过一条巷子,巷子中段有小小的报摊,也零售饮料,斩月停下来,买了一瓶矿泉水,付钱的时候听到老大爷放在报摊上的旧式收音机正在播放财经新闻——

    据悉,纽约检察院已于八月扣押百代寰球执行总裁出入境证件,股票内幕交易一案于纽约当地时间8号下午两点开庭审理,有关后续报道请继续关注本台。

    斩月收下找零,愣了愣,拧开瓶盖喝了大半瓶矿泉水,然后才踩下电动马达,开着三轮车走了。

    ……

    抓紧时间赶在两点前回到家,爸爸已经准备好了,斩月洗个手,跑到桌子上倒了杯冷开水,咕嘟咕嘟喝下去,然后对爸爸说:“走吧。”

    现在挪动爸爸下楼都是和妈妈前后抬着轮椅将爸爸抬下楼去的,妈妈想跟着,斩月说:“好了,妈你回家休息吧,我们很快。”

    斩月回来之前把三轮车擦了一遍,铺了层干净的报纸,爸爸坐在三轮车上,轮椅折叠起来被爸爸扶着,斩月骑上车,开始发动电动马达。

    “走了,妈。”

    妈妈担心的看着斩月骑着三轮车带爸爸走了,不知道她一个人能不能搞好一个双腿残疾的老人。

    送爸爸到复健中心,门卫看爸爸不能走,通融放行,斩月将三轮车直接开到治疗大楼前停下,前面是个上坡,有十几级台阶,没办法开过去,斩月只好下来,放开轮椅,先把爸爸挪到轮椅上再说。

    斩月攒劲,爸爸也使力,配合着这才坐上了轮椅,斩月先把三轮车停到自行车停放处,锁上,这才发愁的东张西望,好在后面来了两个穿便装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医院职工,斩月硬着头皮只好求助他们:“对不起,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搭把手……”

    斩月指了指爸爸,又指了指前面台阶,来者已经明白了,很友善,两个都是男人,自然不需要斩月协助,一人抬一边,就这样连人带轮椅给拎上去了,斩月一个劲道谢,这才推着爸爸快速往治疗大楼走去。

    ……

    把爸爸送到复健房,看爸爸在护士引导下做着各类肢体活动,她才放心,恰好主治医生也在,斩月对他说:“陈大夫,我还有事,我爸麻烦你照顾一下,快结束的时候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我再过来接他。”

    陈大夫答应后,斩月离开了复健中心,开着三轮车又去送快递了,计件拿提成,送的越多,工资越多,斩月很有干劲。

    最近的产检和肾检结果都不错,斩月能吃能睡,身体养的好,送快递其实并没有什么身体负担,主要就是一整天在路上跑,耗时,人容易疲倦。

    ……

    五点钟接到陈大夫的电.话,斩月送完手里这一件快递,掉个头就往复健中心去了。

    把爸爸从治疗大楼推出来,问爸爸感觉怎么样,父女两聊了聊,都很开心,正好夕阳落山,天边一片橘红,火烧云一般,特别壮观。

    又到了前面那处十几级台阶,来时是上坡,现在就是下坡,斩月感觉到棘手,因为晚饭的点,医院职工应该都在食堂吃饭,前后看不到人,自然找不到人帮忙。

    爸爸突然就说:“琪琪,要不我爬下去。”

    斩月一听心就突突的疼,大叫:“你乱说什么啊!”她很生气,眼睛被突然涨出来的泪水撑开,很疼。

    爸爸不敢说话,看着女儿背着他站了一会儿,之后斩月蹲在轮椅前面,双手撑着地面,扭头对爸爸说:“爸,趴我背上。”

    “你哪背的动我啊!”爸爸太意外。

    “你上来啊,”斩月急躁,“抱着我脖子,快点。”

    “不行啊,你怀着孩子在。”

    “就几级台阶嘛,又不是背到家,”斩月急了,脾气有些大,“快,妈还等我们回家吃饭呢。”

    交涉了几句,未果,爸爸只能往斩月背上趴,突如其来的重量压住了斩月,她往地面栽了一下,幸好双手撑了起来,背上的爸爸特别紧张,斩月能感觉到。

    她开始撑起双臂,咬着牙齿说:“爸,抱紧了,我起来了。”

    爸爸死死的抱着斩月,随着站起来,斩月四肢都在打抖,还真别说,爸爸再瘦,也是个男人,女人还真背不动男人。

    斩月起了好几次才终于站起来,扣着爸爸的腿弯,这又突然想起来,轮椅还在上面,把爸爸送下去也没地方坐呀,她头大,算了,顾不上这些,先下去再说。

    斩月一步一步走的都极其小心,怕一头摔下去,摔了自己不要紧,摔到爸爸就不得了了,本来他腿就有残疾。

    几小时前没发现这十几级台阶这么陡,现在背了个人才突然发现,快下完时没想到意外还是出现了,她身体朝地面倾的太低,要站起来就得靠腰部力量,可她的腰真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刚一攒劲,疼的嘶嘶抽气,下一秒就带着爸爸一头栽到地上去了。

    咚咚两声,很闷,斩月和爸爸滚开来,一前一后跌在一起。

    她吓坏了,其实腰疼的要命,但她也感觉不到了,爬到爸爸旁边,将摔伤了额头的爸爸抱起来,爸爸还没说话,她看到爸爸头上流了血,当即就哭了。

    “哎呦,没事呀琪琪,哎呦哎呦,你哭啥呀!”

    爸爸也傻眼了,没想到斩月会哭:“没事没事啊丫头,哎呦!”

    斩月捂着嘴巴,又想要碰一碰爸爸额角的伤口,哆嗦的哭着:“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对不起……”

    “哎呦!”爸爸那双粗糙的大手往斩月脸上抚摸,抹掉她脸颊掉下来的泪:“哭啥呀,你这丫头!别哭!”

    刚才那闷闷的咚咚两声,就是爸爸额头撞到台阶上发出的声音,斩月的心能疼死,这段时间,她真的再也无法面对一点点小伤心,稍稍一触及,情绪就能崩溃。

    “别哭了琪琪,我没事呀。”

    斩月爬起来,一步***的跨完台阶,把爸爸的轮椅拿下来,然后攒着劲,夹住爸爸腋下,将他放到轮椅上,这才从包里翻出餐巾纸,替爸爸把额头上些许的小石粒小灰屑擦掉,推着爸爸往复健中心外面走。

    ……

    开三轮车带爸爸回家的途中,斩月在路上找到一家药房,停车,买了两片装的创可贴,先给爸爸的额头贴上,回家再拿白酒消毒。

    夕阳西下,迎着温暖的风,斩月一边开三轮车一边扭头问爸爸:“爸,伤口疼不疼啊?”

    爸爸说不疼。

    斩月又问:“头疼吗?”

    爸爸笑了:“伤口都不疼,头怎么会疼,你好好看路。”

    刚才把爸爸摔下台阶可心疼死斩月了,现在她心情好了些,加快了速度,在家的妈妈一定等着他们回家吃饭。

    “歌声悠悠,穿透春的绿色……来吧来吧,相约九八,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斩月在唱九八年春节联欢晚会上王菲和那英合唱的《相约九八》,那一年她11岁,爸爸买了肯德基的全家桶,一家人围在电视机前,看春晚,喝可乐,那么美好的时光竟然也一去不复返了,如今,路斩阳因为有了女朋友跟爸妈和自己似乎没有那么亲了,而她也经历了那么多事,爸妈都老了,生病了,但那段美好的岁月却一直深埋在斩月心坎里,每每回忆起来都能温暖她整个时光。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来吧来吧,相约九八,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

    坐在三轮车上的爸爸和斩月一起唱了起来,虽然偶尔找不到调,但这肆意飞扬的岁月不许你蹉跎,斩月扎着高高的马尾,马尾在夕阳下的暖风中摇曳甩动,很多年后,爸爸都记得这一天,他的女儿经历过这么多苦难,注定要灿烂盛开,生活不会亏待任何一个热爱生命的人,一如斩月,在生命的长河中像一匹奔腾不息的骏马。

    ……

    时间过的飞快,百代寰球的案子二审结束,未得结果,递交上一级法院,三审暂定在年后。

    纽约的新年在12月份,圣诞节当天,佟家人也来了不少,多少是看着佟怜裳和小宝宝的面子,小宝宝出生几个月,没过满月宴,这类形式类的宴请在一般家庭可能不那么重要,但在佟靳两家那可是堪比新年的重大事情,尤其上了年纪的长辈,看待孙子重孙比什么都重。

    被靳东耽误掉的满月宴最后在靳东病房举办,独立公寓般的病房生活所需用具一应俱全,带来的佣人在厨房劳心劳命的准备这个自打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小宝宝的满月宴,都说投胎是门学问,下辈子咱们也要投生到有权有利的大家庭里,准备满月宴的途中,厨房的众人打趣着说。

    ……

    靳东正在康复中,经过连续的六次手术,腿部功能能基本恢复,但不可能恢复到常人那种地步,这条腿以后不能负重,阴雨天会疼,这些都是医生交代的,但靳家佟家不介意了,双方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却头一次没有为靳东的事出现分歧。

    佟怜裳正式组建了三口之家,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她和靳东的关系在不知不觉间走上了一个新高度,她说不出这与感情深浅有没有直接关系,但靳东因为这个孩子,确实把她看成自己人了。

    圣诞节那天,纽约下了雪,靳东特意让夏雪拉开厚重的米色窗帘,他的病房在12层,临近高空看着雪花如何从空中落向大地,飞飞扬扬的舞姿实在太美,病房里外都是家里人,不是靳家人就是佟家人,大家吃着糖果零食,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不时就能闻到食物的香味,有荤有素,佟怜裳抱着小宝宝陪着靳东坐在病床旁边,小宝宝偶尔闹一下,听到吵闹声后两家都有人进来,看看小宝宝,问这问那,看小宝宝饿了,病房里的人才到外面去,把空间留给这一家三口。

    佟怜裳在靳东面前一点儿不害羞,裸露半边肩膀,让小宝宝含着奶,不一会儿小宝宝允吸起来,她奶水不足,经常喂不饱小宝宝,身边始终准备着婴儿奶粉。

    靳东看着这一幕,窗外美丽灿烂的雪景做背景,他一度舍弃过的亲情、家庭,都在这一瞬间让他眼眶潮热,其实这样的感觉何尝不幸福呢,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既然爱恋,就不能背叛,只是坐在他身边为他奶孩子的女人已经不是他心里面的那个女孩了,曾经靳东矫情的写过情书给斩月,执子之手,与子共走,她更喜欢与子共走而不是与子偕老,这是一种心灵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靳东心里不是滋味,与一个人感情太深不是什么好事,一旦不能修成正果,就成了心头一辈子都在溃烂的伤口,彼时蜜糖,此时砒霜。

    ……

    圣诞节的两家聚餐唯一缺席的就是靳湛柏,佟家人窃窃私语,说靳湛柏碍于与他们家小七曾经的关系,没有脸面面对佟家人,人言可畏,谁都有言论自由,只是说的切不切中要害,那就不得而知了。

    夏雪在一周前与佟家定下圣诞节在纽约为小宝宝补过满月酒后就找靳湛柏说了一件事,她希望那一天他不要去,彼时也只有靳湛柏懂得夏雪的心思,夏雪是个非常成熟的女性,看问题看本质,佟怜裳和靳湛柏曾经的关系在那天根本构不成影响,能构成影响的,是靳湛柏出席了,斩月却没在。

    担心的还是靳东,毕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对儿子的心意摸的一清二透,靳东看到整个靳家的人都来了,唯独少一个斩月,以他在乎斩月的程度,不会不多想,夏雪怕节外生枝,尤其这段时间靳东在康复,和佟怜裳的关系在修复,还刚有了宝宝,靳家真的不能再出任何一丁点的风波了。

    ……

    靳湛柏答应了,圣诞节当天,病房里阖家团圆,其乐融融,仿佛没有一个人想起靳湛柏,而靳湛柏呢,在大雪飞扬的傍晚时分,一个人漫步在纽约街头,从皇后区逛到曼哈顿,走的不知疲倦,在审判结束前,他哪里都去不了,所有证件被检察院扣留,他心里,真的很想念那个女人。

    其实只要给路斩阳打一通电.话就能要到斩月的新号码,但他没有这么做,宁可一个人在最孤单心灵最难以承受的午夜,拨打她早已停机的S市号码,听了那机械的女音重复一遍又一遍,他很爽快,心窝被凌迟的感觉原来这么棒,他难以忘记曾经的斩月在厨房为他做饭,在浴室为他洗衣,在床上为他排解生理***,她是那样美好的女子,拥有成熟的人格和吸引他的外表,可他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竟然就这么把她弄丢了。

    祖国也在庆祝圣诞节,他猜想今天的各个城市都应该一派喜庆祥和,昨晚看天气预报,中国也在下雪,斩月肯定陪在父母身边,如果发展的迅速,或许裴霖也在,她真好,关于离婚没有为难他,说好了让他全权处理她就真的将所有程序交付给他,靳湛柏找不到理由责怪她,反正婚姻走到这一步了是不争的事实,他在寒风大雪中竖起大衣,脚步却放的更加缓慢。

    ……

    斩月的元旦在一个祥和温暖的环境中度过,路斩阳带女朋友来家了,小女孩虽然一如她妈妈那般强势,但牵连父母,斩月可不是善茬,小女孩不懂规矩斩月绝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一来二去,小女孩不敢再说些不懂事的话,元旦过的倒也快乐。

    固定期限带妈妈复查的那天,天空阴云密布,迟来的那场大雨在天边滚出闷雷般的响声,让人心情烦躁。

    妈妈的癌细胞扩散了,感染了肝区,肾脏,接下来,会以更快的速度侵蚀健康器官。

    斩月趴在医院走廊的栏杆上,想抽烟,又诸多顾忌,送快递以来,体重没减反增,她曾以为老天赐给了她迟来的幸福,如今妈妈的癌症病变,让她木然到双眼空洞。

    小腹却在日复一日中微微凸显了出来,七个月多了,上上次产检两个胎儿在斩月腹中均背朝探头,看不到性别,最近一次产检,曹医生破例告诉斩月,怀的是一男一女。

    她当时挺想哭的,因为医生问她为什么总是看不到孩子爸爸陪她一起来检查,斩月说她是单亲妈妈,医生脸色稍稍改变,以后没再提这个话题。

    妈妈的复查结果出来以后,斩月再也没有精力顾的上肚子里的孩子,想的最多的是妈妈要怎么办,她要去哪里再凑些钱来,无疑,那些标记着各类外文的进口药物价格高昂的令人望而却步。

    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就只剩空洞的一双眼睛,看着一个地方,久久都不再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