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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怎么可能？
他对自己妹妹再了解熟悉不过。她本来就胆小，六岁那年落水过后，是越来越内向孤僻。只有家人面前才有些笑容，平日里连生人都不肯见。这样顾惜玉，怎么可能会对沈长安动心，甚至主动出来见他？
顾熙年默默凝视着顾惜玉含泪俏脸，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叶清兰明亮眸子定定落顾熙年脸上，缓缓说道：“顾表哥，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想想你自己，再想想我，惜玉表姐改变也是理所当然。”
顾熙年面色微微一变。
叶清兰说十分隐晦，大概只有他能听得懂其中意思了。是啊，有了重生他，有了不知来历神秘莫测她，很多人命运大概都会随之改变。顾惜玉身上发生变化，不就是好证明吗？
或许，今生顾惜玉会挣脱开原来命运，成为完全不同一个人。这不是他原本希冀事情吗？为什么真正发生改变这一刻，无法接受反而是他自己？
顾熙年眼神复杂极了，俊脸上所有表情渐渐隐没，竟有些苍白。
叶清兰还是第一次见到顾熙年这般模样。这个心机深沉阴暗男人，极有心计，擅于伪装，又经历过前世一切，真实性情让人捉摸不透。她对他一向是敬而远之，实避不过去了，也竭力避开和他正面冲突。可事实证明，他们两个大概是天生八字不合磁场不合，明里暗里争执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可他脸上看到类似脆弱表情，还是真真切切第一回……
叶清兰一直高涨怒火悄然消退了一些，头脑总算慢慢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顾表哥，现你什么也别说，听惜玉表姐说话好吗？”
顾熙年抿紧了唇角。算是默许了。
叶清兰看向顾惜玉，温柔鼓励道：“惜玉表姐，你心里是怎么想，说给顾表哥听一听。”
顾惜玉有些紧张点点头，头脑里乱哄哄，一时也不知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顾熙年深呼吸口气。竭力让自己声音显得温和些：“你先告诉我，你真对沈长安……有好感吗？”
顾惜玉老实点点头。
……
顾熙年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老天，这怎么可能！娇弱妹妹怎么可能看上那个粗鄙又破了相武夫！他刚才肯定是看错了，一定是！
可惜，现实就是那么残酷。顾惜玉又张口说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想不明白。不过，兰表妹和我说了好多，我才慢慢想清楚了。我其实有一点点喜欢他。”
说到后一句。顾惜玉俏脸微微红了，眼眸中闪烁出少女特有喜悦光芒。
顾熙年简直不知要说什么了，愣愣看着顾惜玉，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眼前这个少女脸庞那样熟悉，可又说不出陌生。这个用欢喜语气说起一个男子少女，真是他妹妹顾惜玉吗？
叶清兰笑着看了顾惜玉一眼，眼中满是夸赞。惜玉表姐，真是好样！
顾惜玉接受到她鼓励安慰眼神。心里涌起了多勇气，心里话很自然涌了出来：“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真想见沈长安，所以才会央求着兰表妹帮忙。你要生气，就骂我几句好了。不要怪兰表妹了。”
顾熙年哑然许久，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玉儿，你还小，从没接触过男子，所以才会把一时好奇当成了好感……”
“不，不是这样。”顾惜玉话语流畅了许多：“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以前，郑表哥曾经说过喜欢我。不过，我听了一点没动心。”
炸弹一个接着一个，顾熙年被轰炸反应不过来了，反射性皱眉：“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时候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顾熙年一板着脸孔，顾惜玉舌头就打结了，反射性看向叶清兰。
叶清兰只得代为应道：“这是几个月前事情了。当时我陪着惜玉表姐一起到郑国公府去，郑表哥对惜玉表姐表白时候，其实我也场。”
……
顾熙年面色很难看：“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叶清兰暗暗翻个白眼，没什么好气应道：“为什么不能瞒着你？女孩子长大了，总有自己秘密，为什么一定要事事都向你汇报？”
顾熙年被噎了一下，心里窝火要命，却又找不到合适话语来反驳。若是换成别女孩子，这样事情瞒着家人也不算什么。可妹妹顾惜玉……
“你对惜玉表姐照顾无微不至，你是天底下好兄长。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叶清兰话语一向犀利，直直击中人心底软弱一处：“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法，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她不可能永远是个孩子活你庇护之下。她总要学着长大，学着去面对自己人生中一切。过度关爱，只会成为她负担。”
顾熙年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少女说哑口无言。
每一句都是那么刺耳，却偏偏句句都有道理。让他憋屈窝火懊恼，却又无法反驳。
顾惜玉略有些局促不安看了沉着脸顾熙年一眼，大哥一定很生气吧！可是，她真不是成心想让他生气：“大哥，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不会瞒着你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顾熙年回过神来，看着顾惜玉泫然欲泣可怜样子，不由得暗暗叹口气。面色又重和缓起来：“玉儿，大哥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顾惜玉小心翼翼看着顾熙年：“你真不生气了吗？”
顾熙年迅速调整回优雅温和贵公子模样，甚至挤出了一丝笑容：“当然没有了。好了，你继续说吧！”
顾惜玉察言观色功夫比叶清兰差远了，见顾熙年冷静下来，顿时放下心来说道：“皇宫里遇见他那次，我被吓到了，当时还吓哭了。可回去之后，再想起他，我心里又觉得有些欢喜。后来，他到府里来了一回，我主动出去见了他……”
什么？那一回居然也是玉儿主动去见沈长安？
顾熙年笑不出来了。却又不想打断顾惜玉，硬是逼着自己继续微笑。叶清兰冷眼看着顾熙年这副样子，不知怎么心里又浮起一丝同情来。
捧手心里长大毫无主见娇弱妹妹，忽然张口说喜欢上了一个男子。大概天底下所有兄长都会适应不良吧！何况，顾熙年是那样骄傲自负，自认为自己做一切都是为了顾惜玉好。没曾想千方百计赶跑男人是妹妹喜欢那一个，这对顾熙年来说，绝对是个不小打击！
顾惜玉对顾熙年微妙心里却浑然不察，继续说道：“……后来，他每天都来，可母亲再也不肯让他进府了。我也没特别想念他。”
这还差不多。顾熙年听到这儿，心情总算平衡了一些。
顾惜玉又道：“兰表妹问我，我到底喜不喜欢他。我一开始也弄不明白。不过，后来我总算慢慢想清楚了，我其实是有一点喜欢他。知道他喜欢我想娶我，我心里很欢喜。”她心地单纯，想什么就说什么，说起这些，竟也没怎么娇羞。目光坦然又清澈。
顾熙年默然片刻，问道：“你住昌远伯府里，沈长安是怎么约你到慈云寺来？”
“他让人送了信来。”顾惜玉老实答道：“我一推门，就见门缝里多了封信，打开看了之后，才知道他想离开京城之前见我一面。我犹豫了好久，才决定了来见他。”
顾惜玉觉得自己说不够清楚，又补充道：“我知道他一定有话要和我说，我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顾熙年眸光一闪，不置可否。
顾惜玉见他不吭声，反而有些奇怪了：“大哥，你不想问我他和我说了什么吗？”
顾熙年轻哼一声：“有什么好问，他那点心思不用问我也能猜得出来。他一定是想让你等着他回来，等剿匪之后立了功劳回来，就请皇上赐婚娶你是吧！”哼，想倒是挺美！
……
大哥其实当时也场吧！
顾惜玉不敢置信睁圆了眸子。
叶清兰心里却是一动，插嘴道：“顾表哥，你该不是已经想了什么法子让他没办法平安回来了吧！”
顾熙年瞄了反应敏锐叶清兰一眼，没有说话。
所以，这其实就是默认了吧！
顾惜玉反应慢了几拍，把这句话脑中想了几遍，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俏脸陡然一白：“大哥，你可别乱来。”
顾熙年瞄了一脸担忧顾惜玉一眼，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了。
他想方设法将沈长安撵到山东，自然还有后手。只要沈长安去了，就别想早早回来。别说一年，两年三年也别想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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