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一章 打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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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飞心情畅快,步履轻盈,走出县政府招待所大门,好想放开嗓子唱支山歌给自己听。

    楚云飞走完县政府大门前那条街,汇入大街往左拐,一只拳头在朦胧的路灯下突然在他眼前迅速放大,他睁大眼睛,面现惊愕神情。

    “怦!”楚云飞眼冒金花,头脑嗡嗡作响,天旋地转,身体差点摔在地上,疼痛迅速从左眼传遍全身。

    “怦!”楚云飞双眼冒金光,人感觉腾云驾雾,身体控制住不平衡,啊的惨叫仰面倒去。

    刹那间,楚云飞被人抓住前衣襟,往前拖行。

    绑架!楚云飞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头脑异常清醒,遭遇绑架,骇人听闻,他仿佛在睡梦中,想要呼喊救命,却叫喊不出声音来。

    楚云飞眼前金光璀璨,头脑天旋地转,人云里雾里,内心却异常清醒,他感觉袭击自己的人要拖走自己,惊恐万状,害怕得要死。

    自己不可以被劫匪抓走,成为绑匪索要赎金的人质,楚云飞竭力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张开嘴巴,好不容易才挤出话来:“大哥,有话好说……”

    “老子没话好说,你他麻给老子老实点!”那人拽楚云飞一脚,把楚云飞拖上停在旁边的面包车,上车不知轻重的一顿拳打脚踢。

    “大哥,饶命啊!”楚云飞惨叫。

    “再叫老子要你的命!”那人怒喝。

    楚云飞像狗一样蜷缩在面包车座位下,身体因疼痛、惊吓不停抽搐,不敢出声。

    楚云飞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知道生命只有一次,不可以穿越、更不可能借尸还魂,若是惹火了绑匪要了自己的命。什么理想、抱负、前程,将成为永远不回头的东流水。

    保命!楚云飞头脑异常清晰,没有什么比保命更重要。痛苦、人格、屈辱、信念,一切都得服务服从于保命。保命对自己而言是当务之急。

    楚云飞蜷曲在面包车里,听到汽车引擎启动,呼啸而去。

    楚云飞情绪沮丧到了极点,自己被绑架了,自己怎么会被绑架,想到自己遭遇绑架魂飞魄散害怕得要死!

    绑匪为什么绑架自己,楚云飞以为因为二叔有钱,绑匪绑架自己为了勒索赎金。楚云飞迅速做出分析,二叔的两个儿子因为袭击张小芷还蹲在监狱,绑匪才瞄上自己,进而绑架自己。

    楚云飞蜷曲在汽车上,两只眼睛遭遇重拳袭击,没有恢复视力,看不见周围情形,听汽车呼啸行驶,央求道:“大哥,只要你不伤害我。要什么我都给!”

    “给老子闭嘴!”怒喝声有如炸雷,给汽车引擎声形成共振,声音慑人。

    楚云飞赶紧噤声。他现在好不后悔,自己要是不看见徐建川、郑碧容奸情,不在招待所绿化丛逗留,早已经回家,自己也不至于落在绑匪手里。

    楚云飞想到这里,他不恼怒绑匪,而是痛恨上天,上天帮助自己把徐建川搞下去,可上天又帮助绑匪绑架自己。用这种形式给徐建川垫背。

    上天,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楚云飞一腔怨恨指向上天。

    对上天怨恨解决不了现实问题。楚云飞清楚,绑匪之所以选择绑加自己,为的是高额赎金。

    楚云飞也清楚自己,自己不是二叔的儿子,二叔不是自己亲老子,绑匪若是赎金要得过高,二叔要不要筹集高额赎金解救自己还是个问题。

    绑匪残忍无比,二叔不用高额赎金赎自己,自己无疑要惨死在绑匪手里。

    风云变幻,不可预测,楚云飞真的感觉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是螳螂,在完成了壮举之后,却成了黄雀的口福,真是没有天理!

    难道报应来得就这么快吗?

    楚云飞身体蜷曲在狭窄的车箱座椅下面,他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什么书记,也不是什么有理想、有抱负、有前程的天之骄子,而是失去自由的待宰弱者。

    楚云飞感觉到,他遭遇绑匪绑架,正好检验二叔对自己是否有真感情,然而这种检验却是血的代价,不值得。

    楚云飞可是亲眼看到的,二叔两个儿子不争气,作孽肇事,二叔骂两个儿子是孽障,阎王为什么不把两个儿子收去!可两个儿子一旦犯事,二叔每一次都竭尽全力救援,不惜巨资,不惜在人前低三下四,不惜铤而走险。

    据楚云飞所知,二叔为救两个儿子,连杀人灭口这类事情也干得出来,父子三人如若翻船,三人都逃不脱死罪。

    也就是说,二叔为救两个儿子,不惜倾家荡产,不惜冒犯死罪。

    自己被绑架,二叔会不会倾家荡产救援、会不会犯死罪相救,不得而知,楚云太了解二叔,他心里没有一点底。

    楚云飞头脑清醒,胡思乱想,他大喜过后大悲,冰火两重天。

    楚云飞是有头脑的人,他突然间撞入噩梦,不免思绪万千。

    遭遇绑架可是爆炸性新闻,就算二叔施救平安渡过劫难,自己的仕途也要遭受严重影响,楚云飞知道二叔是什么人,不能不想到自己遭遇绑架的原因。

    楚云飞清楚,自己没有仇人,也没有值得被别人绑架的赎金,绑匪之所以要绑架自己,是因为二叔楚晋升,二叔社会关系太复杂,他成了二叔社会关系的牺牲品。

    楚云飞感到自己陷入泥潭,不能自拔,喊天不应、叫地不灵,刚才他还在为自己的前程致政敌于死地而后快,可转眼之间自己却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车身剧烈抖动,车祸!危险迫近,楚云飞啊的叫出声。

    一个意识突然冲出楚云飞头脑,车身冲出公路,冲向悬崖,车身在空中翻滚。跌落谷底,轰的一声爆炸,车身解体。火焰冲天,浓烟滚滚。原来绑匪根本就不要什么赎金,是要制造一起车祸,把他直接致于死地。

    “不!救命啊!不,我还年轻!啊!我不想死……”楚云飞大喊大叫,本能在呼喊救命,情不自禁。

    车身稳稳的停在那里,楚云飞没有发觉,身体还在颤抖。嘴巴还在大喊大叫,他怕死,大喊大叫是要拯救生命。

    生死面前,楚云飞魂飞魄散,大小便**。

    小袁把面包车拐下大公路,驶向去沧江边运输沙石的便道上,便道大坑小凼,车身颠簸厉害,以至楚云飞以为绑匪要制造车祸,直接把他致于死地。

    小袁停稳车。推开驾驶座车门,跳下车,绕过车头。来到车门前,拉开面包车车门,把浑身颤抖、大喊大叫的楚云飞拖出车外,扔在地上,楚云飞受到严重惊吓,以为命丧黄泉,头脑还没有清醒,还在大喊大叫。

    “你他麻还叫喊什么,给老子闭嘴!”小袁抬腿踢向楚云飞身体。

    楚云飞被踢得生痛。回过神来,自己没有死。原来绑匪并没有制造车祸,是自己虚惊一场。他感觉浑身软得像散了骨架,身体根本就立不起来。

    “你他麻看看老子是谁!”小袁一脚踢向楚云飞。

    楚云飞还笼罩在巨大的恐惧里,他挣扎着坐起身体,努力睁开眼睛。

    面包车距离县城并不远,停在去河边的一条运输沙石便道上,县城的灯光映照过来,景物虽说朦胧,却分辨得出来。

    楚云飞双眼遭遇小袁拳头重击,眼眶一圈已成熊猫眼,眼眶疼痛,不敢睁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小袁喝骂,楚云飞试着睁开眼睛。

    目光散漫,视力模糊不清,经过适应,视力恢复,见眼前的绑匪竟然是小袁,楚云飞惊讶万分,小袁不是驾车回光明乡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认识老子吧?”小袁怒目圆睁,“知道怎么来到这里了吧!”

    楚云飞全明白了,自己没有遭遇绑匪绑架,今晚捉奸败露,被小袁捉到这里来。

    不就一个护山队员吗?竟敢绑架书记,楚云飞怒从心生,一下子就没有怕惧,他要喝骂小袁,严正斥责小袁,要小袁自己的行为严重刑事犯罪!他正告小袁,现在自首,回头是岸,争取从宽处理!

    楚云飞脸一沉,正要发话,突然又一想,小袁既然敢把他掳到这里来,就不是他一两句话镇压得下去的。小袁有徐建川、郑碧容做后台,肆无忌惮,好汉不吃眼前亏,混过这一关,再说理处小袁犯罪的事情。

    楚云飞回想当时的情形,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跑出绿化丛被小袁发现,他好不懊悔,弄成现在这样的结果,一时疏忽,都怪自己。

    小袁胆敢掳拿自己,自己根本就没有脱离险境,千万不要激化矛盾,不然有生命之忧,楚云飞故作不明白道:“小袁,这怎么回事?”

    “无耻东西!”小袁一脚踢过去,不知轻重,皮鞋尖踢在楚云飞身体上发出怦的沉闷声。

    “哎哟!”楚云飞惨叫,疼痛难忍,他原本要试着给小袁勾通,没想到小袁上来就一脚,小袁居然如此冷酷无情,得先把小袁气势压下去,他斥喝道,“我是谁你知道,竟敢对我实施绑架行凶,就不怕坐牢吗?”

    小袁一肚子气还没发泄够,楚云飞的话无疑火上加油,他猛的冲上前,对坐在地上的楚云飞就是一阵拳打脚拳。

    楚云飞被打得就地打滚,杀猪般嚎,沧江河水滔滔,黑夜吞没了楚云飞的嚎叫声,小袁出手照样凶狠,毫不留情。

    “哎哟哟,痛死我了,别打了小袁,别打了,我求你了小袁……”楚云飞虽说是党员,却不是什么特殊材料做成,小袁一顿乱踢乱打,身体疼痛难忍,人吓得胆战心惊,只有求饶的份。

    小袁停住手,在楚云飞旁边蹲下身体,阴恻恻问:“你认识我?”

    楚云飞见小袁问,害怕再挨打了,身体吃不住,怕就这么丢了性命,自己是博士、乡党委书记,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被人活活打死痛苦无比,不值得。

    楚云飞心里早有主意,护山队员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打党员领导干部,回头老子报警,小袁已构成非法拘禁、伤害罪,就算有徐建川做后台,也保不住小袁判几年刑。

    “认识认识,小袁,好同志!”楚云飞战战兢兢,眼睛瞄着小袁,害怕小袁的再无情重创他身体。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小袁目光盯着楚云飞,语气平缓,问。

    楚云飞愣了愣,想想,自己说知道显然不行,他哭丧着脸,说:“不知道,小袁!”

    “你他麻怎么挨打都不知道,做个球的书记!”小袁忽的跳起身体,也不管自己穿的是皮鞋,对着楚云飞就像踢沙袋一样狂踢。

    “我说我说,知道老子为什么打我!”楚云飞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自己像条野狗一样被人乱打一气,无力还击,为了免遭皮肉之苦,卑躬屈膝,屈辱求饶。

    楚云飞接受过高等教育,官员,高人一等,胸腔装着颗高傲的心,被人如此折辱,对内心的剌激之大可想而知。

    “说吧,老子为什么要打你!”小袁重新蹲下身体,如剑目光盯着楚云飞。

    这话不好回答,楚云飞是聪明人,明知小袁为什么打自己,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讲是捉徐建川、郑碧容奸,他看着小袁,装疯卖傻道:“小袁,今晚我睡不着觉,头昏,难受,起床出来走走,街上没有人,寒风凛冽,打了几个喷嚏……啊嚏!啊嚏……”

    “去你麻麻的啊嚏!”小袁跳起身,对楚云飞又一顿拳打脚踢。

    楚云飞喊爹叫娘,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小袁才不管这些,他打一阵楚云飞,抬手看看时间,凌晨三点,他看着眼前的楚云飞,熊猫眼,遍体鳞伤,像是条打残了的野狗,哪还有书记的样子。

    小袁心里清楚,别看现在楚云飞到死不活的样子,可怜得不能再可怜,其实他是条疯狗,今晚的事情不会善罢干休,只要放他就会报警。

    小袁明白,楚云飞也不是好打的,谁打谁就要付出代价,且要付出惨痛代价,不去坐几年牢,以楚云飞的能量,谁打他休想逍遥法外,必须坐监狱付出惨重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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