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3页)


    那天傍晚,老史与老伴怄气,晚饭时多喝了几口酒;谁知越喝越气,越气越喝;一顿饭没吃完,喝得酩酊大醉。
    醉后,不愿在家待着,趔趔趄趄,走出家门。
    老伴正与他怄气,也没拦他。
    出得家门,才知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
    看着漫天的大雪,老史不知道往何处去。
    摇摇晃晃,从县城西街晃到南街,看到了老解的洗澡堂子。
    待进了洗澡堂子,一头扎到地上,就啥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见自个儿在澡堂的铺头上躺着,旁边坐着老解;铺头前,还围着两个澡堂搓背的,肩上搭着毛巾把。
    接着发现,自个儿胳膊上扎着针管,头顶上吊着药瓶。
    老史用另一只手指指药瓶:
    “啥意思?”
    铺头前一个搓背的说:
    “昨天看你人事不醒,我们老板怕你出事,赶紧把医生叫来了。”
    老史:
    “喝口酒,能出啥事?”
    另一个搓背的说:
    “医生说,亏把他叫来了,你当时心跳一百多,再晚一会儿,说不定就过去了。”
    老史还嘴硬:
    “过去就过去,人生自古谁无死呀。”
    老解在旁边摇头:
    “那不行,你要死了,我们到哪儿搓麻将啊。”
    老史当时心头一热。
    心头一热不是说老解救了他,而是关键时候,看出了一个人的品质。
    现在听说老解得了脑瘤,生死未卜,这场麻将,有可能是老解大难之前,最后一场麻将了,老史也觉得事情大了,也觉得自己必须赶回去。
    而且,必须在明天下午三点之前赶回去,才能不耽误正常的牌局。
    但车票已经没了,如何能坐上火车呢?老史从小巷又返回车站,到退票处去等退票。
    但年关大家都要回家,票还买不着,哪里会有退票的?老史去求车站的值班主任,说家里有重病号,看能否照顾一张车票。
    值班主任同情地看着老史,说像老史这种情况,他今天遇到三十多起了;但火车上座位就那么多,车票已经卖出去了,哪里能再找出座位呢?没票就是没票。
    老史又想在车站广场找黄牛买高价票,但年关头上,车站里里外外都是警察,一个黄牛也找不到。
    着急间,车站广场亮起了华灯,一天又过去了。
    也是急中生智,老史突然想出一个办法。
    他从提包里掏出一张纸,又掏出笔,在纸上描画出几个字:
    我要申冤
    接着把这张纸举到了头顶。
    没等一分钟,四个警察冲上来,把老史当上访者捺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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