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振衣飞石107(第2页)
曾经他看着衣飞石侧卧的背影,就幸福得以为自己得到了所有。
现在呢?谢茂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
他觉得自己像是得到了重生几辈子最甜蜜珍贵的奖赏。
活了几辈子,就是为了如今的相守。
两世帝王的经历让他自以为看淡了世间所有美色,榻上那点儿事,有什么紧要?
现在他真正和衣飞石在一起了,他才知道原来厌倦是因为人不对,不是这事儿不好。
男人很难真的将爱欲与肉|欲分开,谢茂守着衣飞石玩了两世柏拉图,这一世真正尝到了滋味,他面上看似与往常无异,心态上已经有了些微的改变——而他自己一直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今日衣飞石装傻,拒绝了与他开始那场关于“位置”
的谈话,他才静下心来反省。
他问自己,衣飞石非要坐他身边那个“第二尊贵”
的“女主人”
位置吗?
他做皇帝的尚且顾忌物议,唯恐衣飞石成为朝野谈资,尚且不敢当着朝臣的面狠命抬举衣飞石,尚且不敢当着内阁大臣、枢机大臣、满朝文武的面,叫衣飞石去坐他身边的位置——
那么,他为什么非得在一个相对私密的场合,压着衣飞石,逼衣飞石陪他在谢范跟前秀恩爱?
就算今日衣飞石坐了他身边的位置,显出了比谢范更尊贵的地位,那又如何呢?这一番做作,除了满足他自己“宠爱心上人”
的虚荣心,于衣飞石又有何益?如果不能堂堂正正地给一个身份,虚头巴脑地在小范围内偷偷摸摸地“尊敬”
,这样见不得光的“尊敬”
,又算是什么尊敬?
说到底,今天的一切,都不是出于他对衣飞石的爱,他只是在满足自己的爱欲。
衣飞石当然应该害怕。
皇帝没有给他立后的诏书册文,皇帝也不可能和他生育帝国的下一任继承人,皇帝给他的宠爱就是偷偷摸摸在六王跟前赐一个貌似尊贵的位置,皇帝除了说“朕喜欢你”
,什么都没给他。
宠时余桃朕心爱之,厌时余桃朕深恨之。
纵然这个世界没有弥子瑕余桃故事,色衰爱弛的前例总归是遍载史籍、屡见不鲜。
爱这东西,既不能保存,又不能升值,说在就在,说没就没,无凭无据全靠一颗无法捉摸掌控的心加持,衣飞石凭什么相信谢茂就能爱他一辈子?
寻常人家的书童不知分寸爬主母位置上坐了一会儿,逮住了顶多打一顿卖了。
衣飞石真当着谢范的面坐了皇帝身边,皇帝一辈子疼他宠他也罢了,但凡有一丝失爱,他就是目无君上的死罪,黎王这人证都是现成的。
所以,衣飞石绝不会僭越本分,也根本不想和皇帝讨论这个话题。
——你坐吧,朕心目中,你就是皇后,你天底下最尊贵。
这叫衣飞石怎么回答?说臣知道您哄人呢,臣才不会当真,还是梗着脖子,说臣不敢,臣就是不识抬举?衣飞石和谢茂说话都很坦诚,太坦诚了就会有陷入僵局的困境,所以,他宁可回避。
谢茂躁动了月余的心,终于在这一个寒风呼啸的寒夜冷静了下来。
他在短时间内越过了几辈子从未踏足的一大步,陌生的环境让他彻底迷失了方向。
他知道怎么当皇帝,知道怎么治愈这个饥饿的乱世,知道接下去每一年将会发生的天变地灾,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去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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